二姐(十九)

二姐在外地養了八年的蝦,非常辛苦!在遠離海邊的曠野被蚊蟲叮咬,住在窩棚裏酷熱難熬,被老闆刁難忍氣吞聲,一次還差點被颱風捲走。

她每年過了清明節就隨姐夫去蝦塘,到農曆九月纔回家。每次回到家時都會曬得像從非洲回來的黑人。她所經歷的困苦超出了我的想象。

後來,他們遇到一個好心的老闆,這個老闆對於姐夫的樸實厚道非常欣賞,姐夫跟他幹了一年就提出和姐夫合夥養蝦,不單單是爲其打工了,就這樣又幹了幾年。

前年,姐夫的兩個外甥勸他們回來養殖蓮藕,二姐考慮到在外面的艱辛,考慮到水裏撈錢的風險……兩人一合計,便答應了外甥的提議,就這樣三家合租三百多畝地養起蓮藕來。

由於外甥在市裏做蔬菜生意,沒有時間,藕地所有的一切,全部有姐夫和二姐管理,於是他倆又在藕地搭起了板房,搬進了那間藍色的鐵皮房子裏。

種藕,撒肥,拔草,打藥,三百畝地好像就沒有忙完的事。儘管這樣,二姐仍然在休息的縫隙間在藕地四周,大路的邊緣種上了各種蔬菜,豆子,小麥。她就像一個永遠不知道歇息的機器,每天不停地旋轉着。

“你們住在藕地,喫在藕地,所有的活都是你們幹,那分紅時怎麼分?”我好奇地問道。

“挖出的藕,全部有外甥接走,他在按批發價批發給攤販,他中間還能賺取一塊多錢的差價呢……我們三家最後平均分利潤。”

“等等,中間的差價屬於你們分發的一部分嗎?”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又犯了。

二姐說,那是屬於外甥的。

我本來就笨,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清楚,既然都是大家的,爲何他還能從中抽取差價?我本來是一個不願動腦子的人,可二姐說出的話,讓我着實動了一番腦子,最終還是沒有想明白,我有點氣惱自己的智力如此低下。

“那你們幹活有工錢嗎?”

二姐說,他們沒有想過這個,反正不是外人都是親戚,算這麼仔細幹嘛?再說自己也閒不住,幹活充實。

我無語了,真的無語了!這就是我的傻二姐,一個讓我們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的傻冒。

爲了能賣個好價錢,菜販們一般會在中秋節要藕,在那個時間挖藕,因爲天氣不冷,幹活不受罪。可是大部分是留在元旦前後和春節前挖,那可是冰天凍地,想想都發抖的季節。看着冰凍的水面誰不會打怯?但這個時候找挖藕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不在於你出的錢多少,也不在於你做的飯菜多麼豐盛,就是找不到年輕人挖藕。因爲年輕人要麼外出打工了,要麼根本就不願幹這種活。

人家每次挖完藕離開後,二姐就會穿上笨重的防水衣,在冰凍的水裏撿漏掉的小藕。開始她把撿到的小藕按最低價賣給人家,後來乾脆就不買了,她把撿到的小藕用車一趟趟地運到鄰村的村部,無償的分給村民。

她說,當聽到村部裏的大喇叭叫喊村民去領藕時,心裏特別高興。

她給我講述時笑得很開心,我看着她黝黑的臉頰上堆砌的一道道歲月的痕跡,看着被歲月揉搓的皺紋裏注滿的滄桑,看着被風吹得凌亂的花白的短髮,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I 服了you,I 真的服了you!"我學着孩子們的口語,嬉笑着趴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她立馬把我抱起來旋轉了兩圈,我們的笑聲傳出很遠、很遠……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