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筆記57| 黃癉病證並治第十五:治療期/處方(急性肝炎/肝硬化肝癌/酒癉

師日:病黃癉,發熱煩喘胸滿口燥者,以病發時火劫其汗,兩熱相得,然黃家所得,從溼得之,一身盡發熱而黃,肚熱,熱在裏,當下之。

有一種黃癉病的起因是:本來病人就已經有發熱症狀,“發熱煩喘胸滿口燥”,代表身體裏面的津液不夠,病人有發熱而且口燥,再加上呼吸短促喘息。於“發病時又被火劫”,正好又靠在火旁邊或遇火災,結果“火劫其汗”,病人身體裏面已經沒有津液時,皮膚表面的津液又被火熱發掉,於是就更幹了。這時候溼熱又堵到了,“從溼得之,一身盡發熱而黃,肚熱,熱在裏”,溼熱停積在身體裏面時,採用攻下法,如果熱在表就用發汗法,這是黃癉病的正治法則。

脈沉,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皆發黃。

所有會發黃的病人,在發病之前都有預兆,這個條辨就是如何來預測病人會發黃。“脈沉”代表病在裏,“渴欲飲水”代表燥熱,當身體裏面熱很盛的時候,病人思飲水,這時應該小便很通利才合理,因爲小便通利的話,熱有出路就不會發黃病了。如果小便不利,因爲被溼堵到,造成熱迴流,熱無出路待在身體裏面,日久就會發黃。中醫治療溼,必從小便解。

平常有溼的人要趕快動手把溼排掉,比如喫烏梅丸,苦溫化溼。如何知道有溼?舌苔厚黃或白膩。

腹滿,舌痿黃,躁不得睡,屬黃家。

舌爲心表。正常人的舌頭厚薄適中,邊緣圓滑,舌苔淡白一層很平均。“舌痿黃”,舌頭似幹掉的桔子,燥熱不得眠,燥熱的人理應裏面津液不夠,卻“腹滿”,溼很盛,停積在體內,喝下去的新水替代不了舊水,很濃稠,梗在腹部。

黃癉之病,當以十八日爲期,治之,十日以上瘥,反劇爲難治。

黃病治療期間,十天左右就好了,這是治療一般的黃病。如果治療超過十天以上沒好,而病情反而加劇,表示病人體內必然有其他更嚴重的問題存在,這就很難治了,但是難治並不是說不能治。

一般的陽黃(鮮黃),治一週到十天就好了,陰黃(暗黃)的治療時間更長。如果從陽黃治到陰黃就治錯了,把陰黃治成陽黃就治對了,代表病由裏走表。速度的快慢完全取決於處方的劑量,經方往往一劑即中,免去病人往返奔波。

癉而渴者,其癉難治;癉而不渴者,其癉可治。發於陰部,其人必嘔;發於陽部,其人振而發熱也。

黃癉病是溼累積在裏面,排溼用去溼的藥,是利尿的,“渴者”會更渴,故難治,“不渴”就好治。“發於陰部”就是發在臟上面,如果溼熱在臟上面,代表臟是溼,而經過腑消化後的營養沒有辦法交給臟,於是就吐出來了,故“其人必嘔”,這就是小柴胡湯證。如果病是在陽部,就是還在表,“其人振寒而發熱也”,代表這只是表症,沒有什麼大問題,這種癉講的就是溼和熱。

谷癉之病,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久久發黃爲谷癉,茵陳蒿湯主之。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六兩 梔子十四枚 大黃二兩

上三味,以水ー鬥,先煮茵陳減六升,納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皁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現在開始講處方,前面講得黃癉的原因很多,有人酒喝多了,有的是內因,有的是外因,總之人發黃了。如果膽道被堵到,膽汁就回流入肝造成全身發黃(陽黃),堵到的原因很多:可能是蛔蟲堵到,可能是石頭堵到,也可能是痰飲或脾臟的溼過來堵到膽道,總之膽汁無法排出,小腸裏缺膽汁,大便當然也不會好。西醫治療膽結石是開刀,把膽囊拿掉,總膽管不能拿掉,因爲裏面有大動脈,從此終身堵到。膽結石的原因可能是喫內臓多但不懂得加醋,醋可以把膽囊清得很乾淨,不食酸者易膽道堵塞。膽拿掉後,膽汁會累積在膽總管處,日積月累,一般15-20年後,膽汁積累處會變硬,病人會痛得打滾,去西醫拍片會說是肝硬化或肝癌,實際上倪師稱之爲“肝結石”,比膽結石更難清出來。

茵陳湯學會了以後,所有急性肝炎大家都會醫治了,一劑下去,就是一劑知二劑已。

谷之病,寒熱不食”,病人剛開始會有寒熱往來的症狀,表示病還淺,喫不下東西,因爲肝腫起來頂到胃,勉強喫的話,喫下去頭就會昏,因爲此時胃的容量變小,喫下去的食物產生出熱能,結果熱沒有辦法爲身體所受用,就往上衝,故“食即頭眩,心胸不安”,若不及時治療,“久久發黃”,稱爲“谷癉”,就是溼熱在裏面,悶久了以後就是黃癉。

治療肝病膽病,有幾個藥一定要會用,治療黃疸第一方就是茵陳蒿湯,裏面用茵陳蒿、梔子、大黃三味藥。茵陳蒿專門去黃去溼,無所謂陽黃還是陰黃,是中藥裏面治黃的專劑,所有身體發黃的症狀出現都可以用茵陳,它之所能去黃是因爲黃由溼引起,不會用茵陳就治不了黃癉病,尤其去陽黃很快,無論西醫叫什麼病名。梔子專去肝膽的溼熱,大黃去實,無所謂寒熱還是熱實。

劑量上,如果茵陳3錢、梔子2線、大黃1錢,要喫三個月才慢慢好起來。若體格高大之人開茵陳1兩,桅子6錢,大黃2錢,中等身材茵陳6錢,桅子3-4錢,大黃1.5-2錢(視便祕程度),重用的效果跟輕用完全不同,重用下去後,6碗煮2碗或9碗煮3碗,真是“小便當利,尿如皁角汁狀,色正赤”,小便出來很黑很黃,暗深黃色的,“一宿腹減”,一劑就好。

中醫講的黃癉病就是發自肝膽的病,真正在治療黃癉時,是利病人的小便。當小便利出來后里面的熱就會散去,所以茵陳蒿湯主要是利尿,加大黃只是要把堵到的食物清出來,梔子可以去熱。茵陳把已經跑到血裏面的膽汁導回肝臟,讓它正常的進入膽中,大黃把已經堵在裏面的宿食清出來,這樣膽汁纔會正常的出來,進入十二指腸幫助消化。茵陳要大劑的用效果才快,因爲這是應付急症,平常一兩下去,肝功能馬上衰弱下去,因爲太強了,這裏講的急性肝炎,是裏很熱、很渴的,病人進來全身發黃,問便祕否?答是,舌苔黃的,就已經是茵陳蒿湯證了。

黃家,日晡所發熱,而反惡寒,此爲女勞得之,膀胱急,少腹滿,身盡黃,額上黑,足下熱,因作黑癉,其腹脹如水狀,大便必黑,時溏,此女勞之病,非水病也。腹滿者難治,硝石礬石散主之。

硝石礬石散方

硝石熬黃 礬石燒,等分

上二味,爲散,大麥粥汁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隨大小便去,小便正黃,大便正黑,是其候也。

還有一種黃,“日哺所發熱”,陽明症也是黃昏時發熱,是白虎湯證。這裏“反惡寒”,陽不入陰的表現,很危險。這段裏忽略兩處“女勞”,可視之爲肝硬化肝癌。硝石礬石散很兇,用時必須確定未被西醫治療過。

處方里的硝石是火硝石,是古代製造炸藥的原料,《神農本草》講硝石鹹苦能攻堅,礬石一般用青磯石。硝石放鐵鍋裏熬黃,礬石燒過後水分一去成粉末,兩味藥等量,硝石攻瘀,磯石去溼。一次️一平湯匙,用大麥粥來服,以消除二藥的副作用,又能和胃。此方是肝病人的最後一劑,必須確定病人“小便正黃”,代表裏面溼盛,“大便正黑”,代表裏面有瘀血,此方攻肝臟的陰實。

酒癉,心中懊憹,或熱痛,梔子大黃湯主之。

梔子大黃湯方

梔子十四枚 大黃三兩 枳實五枚 豆豉一升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

胃裏怪怪的不舒服,或有灼熱的痛,用梔子大黃湯。梔子是寒涼藥,故能去肝膽的熱,看病人舌苔黃厚且確實其脈數,纔會開到寒涼的藥,寒症不會用到梔子。豆豉去胃熱,大黃去實,枳實去胃裏的溼,用於胃裏濁水下流(食物堵到只有濁水往下走),枳實對心臟亦很好。 若胃裏的濁水未用枳實去把它消除,這個濁水會慢慢滲入膀胱,小便就變得很濃稠,很難排出。

這個處方里無茵陳,代表病人沒有發黃,有發黃必用茵陳。茵陳蒿湯證和梔子大黃湯證都有便祕,兩者的差異在於:前者發黃後者不黃,後者是酒客病,酒喝多了才胃痛,桅子大黃湯用於治療因爲喝酒引起的胃病。

劑量:梔子5錢,大黃3錢,枳實5錢,豆豉3錢,六碗煮兩碗。

相關鏈接:

《金匱要略》筆記56| 黃癉病證並治第十五:症狀及成因/谷癉/女勞癉/酒癉/黑癉

注:文中涉及到的處方僅供學習交流,不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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