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十幾年的飯館

和香辣魚館的相遇也不記得是哪天了,到現在來說至少也是十來年了。

十幾年裏,菜館見證了木子的戀愛,結婚,後來帶着孩子,父母一起去,菜館認識了她的大家庭。直到後來的某天,在妹妹的引導下,去了另一家魚館,才發現去同一家菜館喫飯竟成了木子目前三分之一人生裏喫飯中的儀式。

週末和家人聚會的時候得去,老師來了得去,客戶來了也去,每次木子都會熱情洋溢地給大家介紹這是她最喜歡的菜館。直到某天,她和孩子一起講故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了童話故事裏的小狗似的存在,他去小白兔家做客,帶去了自己最愛的骨頭。

是啊,喜歡這家菜的口味這麼多年竟然也會覺得別人也會喜歡。

菜館說不上高大上,在美食一條街裏,現在來看也就屬於“蒼蠅”大館之流,一直沒變的佈局,一直沒變的飯桌,一直不變的廚師。一切都是木子熟悉的模樣,因爲熟悉了,所以就習慣了,因爲習慣了,所以也就忘記了還有這一條美食街的選擇。

在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後,再來朋友來客戶,木子就不敢再貿然領去自己喜歡的館子了,而是會問別人想喫什麼。別人又不是你的父母,憑什麼會包容你的喜好呢?甲之飴糖乙之砒霜,或許在別人看來你是在拿別人最不愛的飯菜來招待他呢!除非是木子遇見特別擔事兒的老熟人,在某種程度上被那個人包容着,她纔敢肆無忌憚領着去這家館子。

真是年齡大了的緣故吧,木子原來那個什麼都無知無畏的勁頭是沒有了,那個世界我最大,你得圍着我的勁兒是看不到了。她開始顧忌,顧忌對這人咋說,對那人咋處,就是在人的基本生存需要上,喫飯都成了小心翼翼的事兒。和什麼人,談什麼事兒,喝什麼茶,喫什麼菜,得去什麼樣的地方,好像這一切都得成爲一溜煙的標配,不然呢?不然或許有這次就沒有下次了。

也就是因爲這樣,木子原來那簡簡單單的世界,彷彿一下子被塞進了許多東西,滿滿當當的。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當人生被塞進很多東西的時候,她就會變得遲鈍了。那些會因爲陽光穿透樹葉而興奮的早上越來越少,那些會站在窗前,對着大山默語的時候越來越少,那些會牽着孩子的手蹦噠起來的時候越來越少,只覺得心裏好像開始變得沉重,腳步也不再輕盈,蹦不起來跳不動了,原來發福的身體竟是因爲裝的心事太多而變得沉重的吧!

原來一個人感覺到的輕鬆,現在是越來越難以達到了,除了有自己的家庭要處,木子還要對別人的工作負責,除了要養活自己,還要給一起奮鬥的人儘量好的條件,揹負得多了,就再也不能輕鬆灑脫,說走就走的旅行成了昨天最美好的回憶。年少輕狂的青蔥歲月也成了對現在最好的懷念。

每個年齡都要活成每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在墨守陳規裏,木子的叛逆經常會被生活硬生生地重新扯回軌道,這樣的生活是曾經懷揣夢想的她希冀的樣子嗎?她只記得小時候自己想要什麼,只記得自己要的結果,可走過的過程裏,有多少心酸也只有自己知道。就像每個掛在枝頭的果子,在他們成熟之前的青澀也是甜蜜的必經之路。

木子喫過多少家菜館是數不清了,唯獨記憶裏和生活裏的這家館子讓她念念不忘。所謂的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也就是在她叨叨完後拉上老黑再去大快朵頤一番。習慣已經成了重組進基因裏密不可分的東西,也說不上是喜歡還是習慣,腿走順了,嘴巴習慣了就打心眼裏覺得就該這樣。

不只喫飯木子這樣,就連碼字她也是這番。一邊在咒罵着這個可惡的不咋好用的App,一邊還在優哉遊哉地碼字不停,難道真沒有別的選擇嗎?還是習慣,還有積累,把所有積累的文兒搬過去就會像搬家般大費周折,誰會沒事兒鼓搗搬家玩呢?這個呢,就是習慣了。

骨子裏的叛逆這時候總會站出來,對着木子大吼一聲:去他MD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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