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秋陽淺照

秋爽盈窗,一片明媚的太陽照進窗戶,鋪灑在地板上 ,我偶爾從日影裏穿過,頭髮上,胳膊上就會閃出一縷明亮的光暈,碎了一地斑駁。

這種沐浴的感覺真的讓人心生喜愛,不熱烈,也不晦暗,不躲藏,也不侵佔!如果推想開去,這樣的感覺,我會想到很多相與的關係。

我會想到奶奶的目光,就像秋日的太陽!

我的奶奶是一個很厲害的老太太。說她“厲害”一方面是她心靈手巧,勤勞能幹,諸多才能在農家婦女中都很出色,另一方面是她個性分明,性格火烈。

奶奶真的很能幹,不僅女紅針線樣樣精通,廚房裏的一應技能也無所不能,而且田裏的農活也是一把好手。奶奶心明眼亮,說話也爽利,有留情,性格上帶着一些霸氣與張狂!但是奶奶爲人善良,樂善好施,街坊四鄰很多人都得到過她的幫助,也捱過她的數落,所以大家,特別是晚輩,都對她有些又愛又怕的感覺。

奶奶的一生總有一種奪目的氣息,像火辣辣的夏日驕陽一樣。所以不得不承認,奶奶的兒媳婦很不好當 。隨着年齡增長,我冷眼旁觀,很多事奶奶,確實有些苛責。

我從小在奶奶身邊長大,耳濡目染卻沒有學到一點兒奶奶的行事做派。相反跟她比較,我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小時候,家裏發生很多事,可謂多事之秋,奶奶一直非常操勞,獨立支撐起很多勞累與苦痛。我和妹妹雖然很早就開始幫家裏幹活,但其實只是做力所能及的零碎雜事。特別是一直讀書的我,最終一無長技,到如今也是既包不好餃子,也釘不好鈕釦,生活能力很差。現在想想,這跟奶奶太能幹有諸多關係,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奶奶對我們的包容與愛護。

我的印象裏,奶奶沒有對我們格外寵溺過,一次讀沈從文的散文,裏面一句大致說春風像母親或祖母的手的溫柔撫摸,我的感覺是如此蒼白,彷彿我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撫摸。想想也可以理解,奶奶每天忙得毫無閒暇,確實是沒有這樣含飴弄孫的時光。但奶奶的愛是融在給我們做的一件件棉衣,一餐餐飯裏的,她滿足地看我們的眼神裏的溫柔,長大之後回味無窮。

我天生很笨,特別是動手能力差,其實也學過很多生活技能,但最終都不了了之,因爲真的很糟糕,用奶奶的話講,還不如她自己來快些。其間我犯很多錯,也並沒有受到過過多的訓斥,彷彿沒有學會也很正常。

不僅如此,奶奶身邊的人很少有入她的眼的,但我的一點光都會被她放大很多倍,我們丫頭如何如何,說的我都會很不好意思。但我也很快樂,我那點兒可憐的光,搖曳在奶奶眼睛裏,很明亮!

我就是在奶奶這樣的羽翼下長大的,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好,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差。沒有多努力,也沒有什麼壓力,在一片明媚的陽光下兀自成長。

從小到大,我得到甜蜜的寵愛不多,一直過着隨遇而安的日子,但心裏又不乏溫暖。我想很大的原因是因爲奶奶的從心靈到生活的庇護。

步入社會,這樣的個性讓我的日子過得不溫不火,但越來越思念在奶奶身邊最愜意,最悠然時光。因爲我知道我無論我多麼平常普通,什麼都不太好,也是奶奶心裏的好孩子,得到她一輩子的惦記與牽掛,

就像路旁小徑的一株小草,在秋日淺陽下,滿足地搖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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