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暴後我居然覺得很痛快

人家都說,家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可是比起明面上的家暴,那種悄無聲息的冷暴力會讓人更絕望。

我家男人說“你看,這些年我都不打你,比起別人你多幸福!”

這時候我會爆粗口。

結婚當天,人家一家人坐桌子高高興興喫完飯,直接把我帶回家,下午兩三點,怕結婚租的禮服超一天要付兩天的租金,我拖着前胸貼後背的疲憊,穿過十幾條街去送婚紗,回來也沒捨得打個車。

進門,看見七大姑八大姨在那聊天,家裏熱鬧非凡,快到飯點,婆婆一根菜都沒準備。見狀我又下去買了菜,回來是她們做的飯,我搶着洗的鍋。

如果說人性格的悲劇源於對生活的節省和別人對自己的好感,從一開始我就是被忽略的一方。

結婚第二天,婆婆說她出去轉轉去,到她妹妹家串門子,再沒回來。而我湊了一萬塊箱底錢幫着還了結婚時借的錢。

結婚彩禮6.8萬,首飾只要了一條項鍊,一個找了好久纔買到的便宜鑽戒,1000多塊的衣服,就這樣,一半是我家男人的退伍費,一半是借的,結婚的婚房也是借的,就結了婚。

原本以爲平等的家庭,以平等的努力,能換取平等的尊嚴,可是人性的複雜就暴露了。

接下來,孕檢是自己的事,生孩子是自己的事,生完孩子,孩子是媽媽的,爸爸是個稱呼,是一個偶爾出現在生活裏負責搞笑的怪物,所有人只是加上一個稱謂,而付出的永遠只有媽媽。

生完孩子,月子沒人管啊,怎麼辦呢?我妹妹上來照顧幾天,我媽照顧幾天,我婆婆也來了幾天,她不想做飯啊,除了走親戚就是逛街買衣服,或者陪別人買衣服,用她的話說,我偶爾來蘭州一次。喫什麼?麻辣燙,鴨脖子店的麻辣小菜,一天三頓蒸點米飯熱來熱去。

她家來親戚,四菜一湯婆婆拿手的很,我姑從平涼來蘭州,陪我吃了三天鴨脖子小菜,這是我婆婆做的事。大家都說她傻,她一點也不傻,分的清除自己人和外人。

當時年齡小,沒當回事,反正月子就這麼湊合出去了。比起月子無人問津的冷漠,你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讓一個女人一步步淪爲怨婦嗎?

孩子半歲後,因爲當時選了一窮二白的家庭,我必須要上班,工作不分白天晝夜,隨時有加班,有天晚上九點進門,我婆婆還是那句“我不餓,你想喫什麼自己做點昂!”

“我不餓,想喫什麼自己做!”這句話一直延續到結婚七年後,因爲她平時在另一處和父母小兒子兒媳在一起,所以到我這裏的次數是有數的。

當然她爲我們家也做過幾頓飯,但我真正見她露過手藝,就月子裏給她家親戚的那一次。

到我這裏,可能鹽太便宜,我喫不下去她做的飯,她就有藉口說做的不好喫,然而再也不做。他兒子說“我媽在那邊做夠了,到咱們這就是來渡渡假。”

我復工沒幾天,又懷孕了,爲了不影響掙錢,我自己去醫院藥流,回來休息一天,第二天又去上班了,那時候整天坐在三輪車上迎風飄揚去庫房(後來三輪車不讓坐人),沒想過身體會怎樣?

大家都知道我流產,因爲是家族企業,但沒有人因爲你弱就讓着你,家裏一如既往沒飯,工作一如既往沒人就得往上頂,而身邊的我認爲我親近的人,她們的冷漠超過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因爲男人家沒家底,我也不會這麼拼,當然我孃家家底也不厚。所以我把孩子交給了婆婆,從此以後的三年裏,我拼命工作,孩子一年能見幾天,同在蘭州,她像留守兒童。爲此,家庭矛盾來了。

有次她帶孩子回來沒進我的門,去親戚家赴宴,第二天一早把孩子帶我辦公室,孩子站門口說一句“媽媽再見,我走了!”這就算給我打招呼了。

那次我委屈的頭都沒擡起來。

男人第一次打我是晚上十點多,那時候我加班到八點多快九點,他開着老闆的車順路接我回家。打招呼事件後,婆婆帶着孩子回來了幾天,那晚進門還是那句“我不餓,看你倆喫啥自己做點。”孩子三歲多了,很聽話,一個人這麼多年一直不餓,我不知道是怎麼活過來的?我什麼都沒說!

期間同學打電話,叫我見見面,說實話結婚這麼久,還沒有跟同學坐過,同學正好有事來蘭,約中山橋看看夜景,有一個是我閨蜜,一個是我初中男同學。這時候男人非得跟上,我不同意,婆婆主意高“你們把孩子帶上一塊去。”繁忙的工作後,沒有一口喫的,我的靈魂難道休息一下不行嗎?

經過再三協商,說好孩子爸爸帶孩子,我出去轉轉,但他看我化妝反悔了,靈魂不在一個頻道的人,道理對於他們娘倆就是擺設,三言兩語,我推搡他一下,他掄起一巴掌,接着一頓狂轟亂打,我一個自食其力的強勢人,怎麼能受這種委屈?在對打後,我鼻青臉腫,他脖子擦破皮,他當過特種兵,少林寺練過武。

第二天一早,我起牀上班,婆婆五點多坐牀上挨着給姐妹們講述我們打架經過,我罵了她,我們關係臭了。

從此她一年來幾天住幾天,就成了一年基本不來,到後來有了二兒媳婦她徹底不來了。

也許這世道就是沒法解釋緣由,二兒媳婦不工作,不做飯,碗都不洗,一直到現在都是婆婆做飯洗碗,她說我花的錢都是二媳婦給的。

很多事,都敘述不完,但有一件事不說就解釋不清楚,我這個媳婦有多壞。老二結婚,婆婆跑起來選牀單被套,我說,給我補一套,她同意了。(我結婚時,男人自己去買了一套,他媽沒出現)

回來之後,男人特地去接她媽,還特地把給我買的牀單分了出來,我上手一摸就清楚了,兩個檔次,這次我當場翻臉,他們解釋說“你已經結過婚了。”

要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張嘴問婆婆要東西。

回來我按婆婆裝在四件套袋子裏的786塊錢單子給了她錢,她說不收還是收了。

老二媳婦是別人介紹的萬里挑一,而我是自談的千里挑一,還倒找的501,大家知道什麼意思吧?

從結婚進門,我就是自己努力,那些貧窮到把欠債每天晚上一遍一遍像過電影的日子,壓力就像是不枯竭的動力,我不買衣服,不逛街,不出去喫大餐,能省則省,才讓兩個原本只有7000工資的人,又能租房,又能養孩子,還攢出了未來的房款。

我以爲只要我努力就能打動那些對我不好的人,不,只會得更多的漠視。

從小到大,我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我壞這個信條,在她家我變壞了。

孩子上幼兒園,我一邊上班,一邊帶她,她陪我加班,陪我在深夜哭泣,再到現在上三年級,每一步,每一天,我都沒有再缺席。

如果不是有文字愛好,在沒有朋友,沒有消費,沒有自我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挺下來的。

三個月前,我生病了,婆婆一如既往的沒有出現,沒有問候,而陪伴我的是我媽,她爲我做了三個月飯,打掃了三個月衛生。

我爲什麼生病?日子剛從焦慮的日子解脫出來,我立馬病了,累病了,心也病了。就是過苦日子可以,過不了好日子的賤命。

昨天做飯,我想起生活中缺席的婆婆,背地裏跟兒子一家親的立場,這些年不被尊重,不被問候的痛苦變成了西斯底裏,而男人從來沒有調節過矛盾,對她媽媽的缺席覺得理所當然。孩子也說,我奶奶怎麼了,我奶奶很好。

我就問,我爲什麼叫她一聲“媽”,既然我不重要,爲什麼我生的孩子叫她“奶奶”,一個家庭不是由大家一起維護嗎?她生病了就來找我們,我們爲什麼那麼應該,到她那裏爲什麼什麼都不應該?

前幾天吵架,我請她上來管教他兒子,她沒有出現,十幾天過去了,我們鬧離婚,她還是沒有出現,她之所以不出現,就是仗着我這些年沒有存款,還有孩子,孩子是最大的軟肋。

本來平靜的幾天,沒有她的電話,我在跟自己和解。可她一直給兒子打電話,聽着我在家就掛電話。

她媽和她兒子八年來遇事不處理,不迴應的冷暴力,刺激我的神經。

被冷暴力的摧殘我面目全非,我需要一個解釋,需要一個道歉,可她跟他兒子一樣硬氣,我罵男人,罵他媽,他昨天動手打我,說要打死我,這些年沒打我,給我面子了。

我好開心,打完架,我心裏的恨,心裏的苦,心裏得氣憤跟着臉上的傷一起釋懷了,我知道過幾天我又會仇恨。

我說你和你媽的冷暴力在我心裏種的“抑鬱”種子,努力這麼久,辛苦了九年,沒有聽見過一句安慰的話。

我好可憐的一直在祈求一句關愛,連釋放也覺得是捱打的這種最痛快。可我又覺得從今以後,他們再來說任何一句話都多餘。

我不是墮落女人,我會學習,會工作,我也會離開。

打完人,他去找他媽,他們一家團圓,孩子扔給我,我在家療傷。

我知道很多女人跟我一樣,用毀滅身體和全部的精力換來的就是一個“外人”的身份,但我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我也知道每個人性格都有缺陷,我最大的錯就是太強勢,慣壞了不知好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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