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如果有聲音,一定是星星的聲音

昨天收到的證書,孩子高興的蹦噠,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我給孩子說,沒有蓋章的東西,就是一張廢紙(沒有對愛心本身定義),如果在工作中遇到,你要記得,這是毫無意義的一張紙。

果然我世俗了。

孩子臉一拉,氣憤的回懟:

“我每天做的作業沒蓋章,你能說我沒有做嗎?”

“我每天彈琴,沒人蓋章,你能說我沒有彈嗎?”

“我們老師批改作業,沒有蓋章,你能說她不負責任嗎?”

哼……

我有點哭笑不得:

多少溝通,在博大精深的語言誤解裏,無息無聲,越陷越深。
言語尚能分辨是非,無聲要如何辯白?

我趕忙跑上去,給孩子道歉:“你說的對,我有點草率了,回去給你珍藏起來。”

這畢竟是孩子的第一份愛心,也是她對“愛”的第一次解讀。

那天,聲樂老師說,萬達有個公益活動,讓我們去參加。一是,我也想跟公益人接觸接觸;二是,我想讓孩子從自己的世界走出去,從不同的孩子哪裏,瞭解不同的人生。

現場的活動,很順利,我孩子唱歌的時候,情到深處,閉着眼睛,抱着話筒,感覺她第一次跟舞臺有了靈魂默契,對歌詞有了感情。更難能可貴的是,兩個自閉症兒童,像兩顆跳動的星星,自發地在現場翩翩起舞。

漢服,音樂,靈魂伴舞,讓我的孩子也有小小的觸動,回來興奮了很久。

活動過程中,有個看上去有二十多歲的自閉症孩子,讓我很震驚,他能做東西,還能介紹他做的東西,雖然語言遲緩又喫力,但邏輯是有的。

因爲想了解星星的孩子,特意看過朋友推薦的一本書——《疼痛吧指頭》。這本書是武漢作家普玄,寫給孤獨症兒子的。

普玄的兒子,二歲多被確診爲“孤獨症”,妻子受不了打擊,跟他離了婚,後來兩人各自組合了新家庭,但是因爲家庭關係,沒有一個人,能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成長。

好在,孩子有個好爸爸。他從來沒有放棄,到處帶他尋醫問藥,孩子的奶奶也盡着爲人的全部使命,幫助這個孩子成長。

普玄的孩子,比起我在舞臺上看到的自閉症兒童,病情還要嚴重些。他不會說話,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十幾年來,經常和他的指頭過不去。

人說,十指連心,孩子的指頭上全是自己撕咬的疤痕,因爲孩子着急發怒的時候,沒法通過語言和心理化解情緒,胸膛裏的一把火,成了他的語言,而文字就是指頭上的傷痕。

傷在孩子身上,痛也在父親,奶奶身上。十幾年來,普玄在一個正常家庭,和一個不正常的孩子之間,疲勞週轉,他努力工作,帶孩子找醫生,看中醫,給他找治療寄宿家庭,在他和奶奶,以及好心醫生的不斷努力下,孩子終於會叫“爸爸”,會給爸爸倒杯水,會自己上廁所了。

當我爲他們感動的淚流滿面,期待帥小夥能越來越好時,老天爺開的玩笑絲毫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二十歲的孩子被送到敬老院,和能包容他成長,對他治療有益的爺爺奶奶們一起成長,但這不是他的治療終點,他的父親還在各種嘗試中。

孩子治療過程中,家人所承受的,和孩子的缺失比起來,是遠遠不能及的。精力,金錢,人力的不足,像一把尖刀,刻着社會的痛點。

直到故事結尾,孩子在他的世界裏,都沒有出來。

……

看着舞臺上跟普玄老師孩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拿着他和其他同他一樣的孩子,做的手工藝品,給大家介紹時,我心裏又覺得慶幸。

我不瞭解的世界裏,也有情況好些的孩子,比起書本里的孩子,他們的父母也慶幸很多。

手工藝品,就是孩子們自己串的珠子玩藝。

我帶着孩子去買了一隻小兔子,舞臺上下來的孩子告訴我,這隻小珠子兔,是他用了一個禮拜才做成了。大一些的工藝品,需要一個多月。

孩子選了兩隻兔子,送給小姐妹一隻。

兔子渾身的珠子,一顆一顆排列的很緊實,即使在手裏使勁捏也沒有嘎吱,嘎吱的響聲,像這羣孩子安靜的人生,不留一點縫隙的踏實。

兔子肚子裏有顆紅紅的大鈴鐺,搖起來很清脆,如同他們無聲的世界裏,爽朗的笑聲,純淨沒有雜音。

兔子的耳朵,又大又長,這是他們聆聽的感知吧,耳朵上加了幾顆藍藍的珠子,一定是他們聽到的美好世界,如他們“孤獨症”孩子一樣——單純。

兔子的兩隻黑眼珠,緊緊的看着我,紅紅的嘴巴,還有它逼真的往外凸的圓臉蛋,不仔細看,還真的錯過了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市面上的機器珠子工藝品,大都鬆散,線還容易斷,沒法和孩子們做的比。捧着這隻兔子,突然間感覺就像捧着某個孩子的靈魂。

回來後,我的孩子愛不釋手,晚上睡覺總要放在頭邊,她說她也感到孤獨,想讓兔子陪着她。

一個會說話,說不夠話的孩子,認爲父母陪伴太少,感到孤獨。一羣天使的孩子,猶如閃亮的星星,在黑暗中,獨自閃爍,人們卻叫他“孤獨症”孩子,到底是誰更孤獨?

天地不仁!

倘若這個拿到手的愛心證書,不是一個形式的愛心多好,倘若愛心,能換成星星的聲音該多好!假如愛有天意,我的孩子應該知道自己很幸福纔對。

假如我是一顆星星,我會跟這個世界的聲音融合嗎?假如我不想融入這個世界,我真的想做一顆孤獨的星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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