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 望 (第十二章)

文/雲懿

北方的冬天來的特別有季節感,最明顯的特點就是特別冷,不穿棉襖根本扛不住冷。但是有人就特別喜歡這每年的冬天,就是貓蛋這麼大的寶貝,每年最期待的就是下雪。

好些時候他就纏着爸爸問什麼時候下雪,好些時候一起牀就先爬到窗子上觀察外面有沒有下雪,可能在幼小的他的心裏,外面白茫茫的雪會很神奇呢。

盼啊盼,終於還是盼來了一場雪。那天,貓蛋特別高興,找來了竈火用的小杴,就撲騰騰跑到院子堆雪人。

菀清攆到院子裏,給貓蛋頭上綁了個自己用的紅頭巾,擔心把他的寶貝凍感冒了。冬天通常地裏沒有要乾的活,這時候的承德就在家一起陪娃管娃。

那天承德給貓蛋手把手教怎麼滾雪球,怎麼堆雪人。雪人身子和頭做好了後,承德給雪人找了個自己的黑色的火車頭帽子,戴在雪人頭上。貓蛋自作主張的跑到竈火鍋底抹了一把黑,要給雪人畫眼睛。眼睛好了後,貓蛋又找來玉米杆,掰了一截當雪人的嘴。他又噗嗤噗嗤找來自己秋天不穿的薄衫子套到雪人身上。

所有一切都弄好後,貓蛋拍手叫好,紅彤彤的小臉笑的變成了一朵花。院子裏充滿了他的歡笑聲。

清閒地度過了漫長的冬天,又迎來了綠瑩瑩的春天。承德還像往年一樣,按着時令節氣播種糧食種子,開的荒地裏種了些玉米。剩下的時間就等着莊稼的成長。

八月多些,菀清又一次懷上第三個寶寶。生了兩個娃娃的菀清已經比較淡定,覺得懷娃生娃無比正常。只是胃口能比以前大些,肚子一天天悄悄變大,就像莊稼成長一樣,等到該成熟的季節一收割就好了,瓜熟蒂落那個成語形容的最準確不過了。

只不過老三的出生的不順利讓承德和菀清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年的六月份,太陽火辣辣的烤着大地,稍微一活動都是一身汗。那天中午菀清給娃娃弄了些野菜糊湯飯吃了後,倆娃院子跑的玩耍,她就感覺到肚子隱隱的疼了。根據以前生娃的經驗,她心裏估摸着可能快生了。

她想着還有個過程,就引着兩娃去二嫂家去叫二嫂。二嫂年長一點,順便從家裏拿了幾個母雞下的蛋給孩子們帶着,然後就跟着來到承德家,照看弟媳。

回來後,菀清雖然肚子還慢慢疼,但有二嫂在,她放心多了。跟二嫂邊聊天,她依舊擦擦桌子,給娃娃一會洗洗衣服。這疼自己覺得還能忍住。

等太陽下山的光景,菀清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多了,就上炕躺在炕上,承德也從地裏回來了,得知菀清快生娃了,有些期待,又很自覺的引倆娃出去。二嫂跟着接生過兩個娃娃了,也知道該準備啥了,手底不停的忙來忙去。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承德隔着屋門問:“二嫂,咋樣?生了麼?”

“還麼動靜,光肚子疼的人翻來翻去,就是半天生不下,你不管事,估計還得等會。”二嫂扯着嗓子喊了幾聲。

承德聽的着了急,倆娃玩玩鬧鬧的把他鬧的心裏煩的,朝娃娃大聲吼開,“你兩碎慫聲小些。”倆娃被這猛出來的聲音嚇的半天不敢說話。

菀清因天熱加上肚子疼的厲害,頭上的汗不停不停的往下滾。“二嫂,水……”沒有多少力氣的她發出細微的聲音。

二嫂趕緊給端來一碗溫開水,扶着菀清半坐着喝了碗,只聽見咕咚咕咚的水流入肚子的聲音。喝完後,菀清輕輕的用舌頭舔了舔嘴脣繼續躺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承德又朝裏屋喊了喊,“二嫂,咋樣?”

“菀清不停的使勁往出生,還是不見娃出來。”二嫂的聲音中已經夾雜了焦急。

“那可咋辦?那可咋辦?”承德不停地跺着腳,自言自語道。

“二嫂,我沒勁了,睡會。”菀清半眯着眼朝二嫂說。

“不敢睡,長短不敢睡。”二嫂又給菀清弄來一碗水,哄着菀清喝。菀清喝完水後,二嫂突然瞅見桌子上放的從她家裏拿來的三個雞蛋,她匆匆拿起,在桌子沿上一磕,往碗裏一倒,三下五除二的用筷子攪拌下,往鍋底添了些柴火,稍微倒了點油,兩下把雞蛋炒熟,端到弟媳跟前,菀清看到喫的,狼吞虎嚥地將雞蛋一下給喫光了。

“菀清,肚子裏這會飽了些,要把所有的勁用上,娃娃也等着出來呢。”

菀清輕輕地點點了頭。

再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只聽見屋裏傳來一聲清脆的孩子的哭聲後,承德趕緊問二嫂,“二嫂,娃他媽啥好着麼?”

“她媽好着,又生了個閨女,6斤。”

“就6斤,這麼大個娃,怪不得半天生不下來,閨女就閨女,”承德的心終於放下啦,他低着頭雙手合十,嘴裏輕輕地說着:“感謝,感謝,一切都好着就好。”

後來的某一天,承德和菀清談論着二閨女的出生,兩人都感慨萬千。

“你半天生不出來,把我着急的,我總害怕你跟娃有個三長兩短的咋弄呢?”承德看着正在哄二閨女的菀清說。

“我當時真覺得我此生的喫奶勁像都用完了,沒有一點力氣了,多虧二嫂那碗雞蛋,像拯救了我跟我娃,才讓我又一次使了勁把娃生出來了,這個娃來的真不容易。”菀清說着眼淚都慢慢地順着臉頰流下來了。

“媳婦,也別難過了,都過去了的事,娃娃還是跟咱有緣,才能生到咱這屋。那給娃取個名吧,娃都快四十多天了還麼個名。”

“就叫她珍楠,小名叫楠楠吧。”菀清說。

“好,按你說的來。現在三個娃了,咱兩負擔更重了。”

“是呀,養活娃娃喫喝都不容易,再過幾年開始唸書估計纔是負擔最重的時候,現在還不算啥。”

“不過也不怕啥,有我在,遇到啥困難我都不害怕,我給咱想辦法過,唐僧西天取經都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到真經,何況咱過日子呢,這日子比起我爸媽在世的日子可是已經好多了。”承德意味深長地說。

“嗯嗯,我相信你,你讓人總是感覺心裏頭踏實。不過,屋裏有這幾個娃娃感覺屋裏還是熱鬧,雖然辛苦些,聽到他們幾個鬧騰騰的,我還是特別開心的。”

“嗯嗯,你開心就好。聽村裏人說計劃生育最近緊了,你這兩天在屋看娃,如果來人讓去帶避孕環啥的,咱好去啊,經過這次的事我心裏膽怯很,所以咱得聽人家政策的安排。”

“好,好,知道了。”

話說沒過多久,菀清生老三的事村裏都傳開了,隊上的人跟鄉上管計劃生育的幹部一起來,對超生的這個事列了個罰款單,要求上交罰款二十元。承德拉了些糧食到鎮上賣了,湊夠罰款的錢後交給村裏讓代交下。菀清也按照人家的安排及時去鄉上的醫院去戴了避孕環,然後這個事才暫時告以段落。

秋分前後,承德買了點小麥種子,播種在了那一畝地裏,白白的麥面饃想起來都解饞,孩兒們肯定也會更喜歡喫。

糧食到了成熟的季節後,承德依然扛起所有的農活的重擔,帶着老大老二一起上地,給娃娃帶着玉米饃和水壺,兩人在地裏愛玩啥玩啥,餓了就啃口饃,渴了就自己喝口水。

這一年,因爲地的增多,承德家玉米收入了好幾千斤。這年村裏開始比較流行雙軲轆架子車,承德賣了好幾袋子玉米,給自己買了輛架子車還買了犁地的犁,對於方便農民生活的農具必然是不可缺少的。

生活的車輪依然悠然悠然地往前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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