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第十五章) 1

文/雲懿

承德雖然沒念過多少書,只是初中畢業,一到沒事時,在家裏還教個娃娃們寫個數字1到10,自身本身還會畫畫,有時找些不用的紙或者直接拿個樹枝枝在院子裏教孩子們畫畫。

教東西時,妞妞和楠楠總是最認真地瞅着爸爸,看着他的手怎麼寫數字,一筆一畫跟着爸爸描摹。對爸爸教的新鮮東西總是特別感興趣。而承德最寵愛的老大貓蛋卻恰恰相反,承德教啥時,他就東瞅西瞅,要麼打擾妹妹學習,要麼自己就一隻手的手指頭在另一個胳膊上交叉走路,自己心不在焉地玩。

承德每當這時就氣急敗壞,兩眼瞪着貓蛋,高嗓門喊着,“你碎慫給我往這瞅,專心些。”看見爸爸這樣生氣,貓蛋小臉通紅,手放下,看着爸爸不說話。

自家裏買回這頭牛時,貓蛋就對牛表現出特別地喜愛。週末時,只要爸爸說到溝卯裏放牛時,貓蛋就屁顛屁顛地要跟着爸爸一起去,揹着自己的水壺,拿根棍當鞭子,學着爸爸的樣子,輕輕的打着牛屁股,嘴裏嘟囔着:“走快些,老牛。”

一路上,一會採個野花,一會撿個小石子,玩的不亦樂乎,臉上時常都掛着笑容。有一次放牛時,貓蛋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給爸爸提出一個要求,“爸爸,我不愛念書,念不動,我能不能不上學,天天跟你放牛,我最愛放牛了。”貓蛋一臉嚴肅地說完,又瞅了眼老爸。

承德一聽這話,火冒三丈,從脖子到臉氣的通紅,“不可能,碎碎個娃,你想啥着,才上小學着,你敢給我不好好唸書,看不揍你纔怪,我跟你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就是希望你別喫我們喫過的苦,學不懂問老師,再敢給我胡想看不揍你纔怪。”

貓蛋聽了,默默地低着頭。

聽了兒子的話,承德感覺很氣喪,自己捶胸頓足的,“這輩子好些事情就像事與願違,想多要個兒子,命裏似乎就偏偏沒有,女子一大都嫁人了,兒子留在身邊,就多希望兒子能有個出息,農民的娃要有出息,除了唸書,還能咋樣呢?好走的路必然只有讀書了,祖祖輩輩沒錢沒背景的,生了這麼個貨,這麼小,就敢說這麼喪氣的話,心裏感覺比吃了黃連還要苦,哎……”

三女子還小,妞妞和楠楠是既聽話,又嘴甜,成天爸爸的叫着,承德記得一次他幹活回來,妞妞給他趕緊拿個笤帚掃身上的土,楠楠撲騰騰跑去用水瓢從水甕裏舀水讓爸爸洗手,弄完又去拿碗筷幫媽媽忙。聽話的讓承德感覺貼心的。

有些親戚家沒有女子,問承德看能不能給他個女子,承德一口回絕,“門都沒有,”還跟親戚直接就翻臉。雖然女子多,承德依然像女子愛他一樣寵着女子們。

楠楠自打三歲左右,就被家裏人授予“外交部長”的稱號,派着去鄰居家借東借西,她就立馬說“好”,像風一樣的女子,飛奔着跑去借,從來不怕害羞,嘴甜的像抹着蜜一樣,一會會就拿着借的東西回來了,一家人對她的誇獎總是不斷。

在菀清的眼裏,一切倒還過得如意着,她從來不在乎生男娃女娃,她都愛着。看着一羣孩子在家裏熱鬧的,她就心滿意足。喫飯時這個喊“媽媽,給我倒點醋,”另一個喊“媽媽,我要醬油”,雖然忙碌辛苦地帶着這幾個娃,但是內心還是愉悅的,除了老大調皮點,女子們都乖巧又懂事,娃他爸也勤快着,在她心裏一切都還過得去。

這一年妞妞也到了該入學的年齡,九月份開學,承德給妞妞和貓蛋把名報了,上學時貓蛋引着妞妞,給妞妞指了下教室的方向,然後自己就跑去自己教室了。

妞妞對上學的事特別期待,早早就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在媽媽手縫版書包裏。到教室後,老師把妞妞分在第一排,她目不轉睛地聽老師講課,在學校認識了村裏其他的小朋友,愉快的上學時間就這樣來了。

還記得第一學期上完,期末考試後,那是個天氣晴朗的中午,家人都等着兩個娃娃放學回家喫飯。貓蛋箭一般地速度衝開來,妞妞滿臉笑容地跟在哥哥後。“爸,媽,我回來了。”貓蛋還沒進屋門,就聽見大聲地打招呼聲。

“快洗手喫飯。”菀清吆喝道,邊準備碗筷。

妞妞慢條斯理地從書包裏取出個獎狀,羞答答地遞給了承德。

“我娃得獎狀了,”讓爸看看,“獎給優秀學生-李清澄同學,不錯不錯,繼續努力。”

菀清也放下碗筷,湊過來看獎狀,瞬時臉上綻開了笑容,她的笑容像春天溝卯上開的紅色的野大蒜花一樣美。“貓蛋、楠楠以後要向妞妞學習,爭取給咱多往回拿些獎狀。”

“妞妞,給媽把那碗漿糊拿過來,媽給你把獎狀貼到牆上。”菀清指了指桌子上那白色的碗。

“媽,給你。”妞妞兩手輕輕地舉着碗,拿到媽媽跟前。

菀清接過碗,用右手食指給獎狀背面四個角角和最中間那塊抹上漿糊,然後輕輕按到牆上,再把角角一拍,獎狀就安靜地待到牆上了。

“弄好了,快來喫飯。”承德拿起個麥饃邊咬了口,張羅着叫菀清和妞妞過來喫。

“來了,娃他爸,娃娃們放寒假了,咱喫完飯把娃娃引上,到娃他姨家看看三女子,好久沒見娃,都想娃了,娃都快一歲啦,都不知道娃最近會跑了沒,長得胖瘦了。”菀清坐下後,瞅向承德。

“能行,那咱給娃她姨家拿上兩蛇皮袋子麥子吧,人給咱一直管着娃,喫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

“好的。”喫完飯碗筷一收拾咱就去。

承德三下五除二就把飯喫完了,給牛用鍘刀弄碎些乾草,放到牛槽裏,牛邊喫邊“哞哞哞”地叫着,有時還用它水汪汪地大眼睛擡頭瞅一眼它的主人,似乎在表達着對主人的感謝。

牛喫飽後,承德把牛從牛棚裏牽出來,套上架子車,然後把麥子放在車子上,準備好後,孩子們歡呼雀躍,一個個像只小猴子一樣迅速蹦到架子車上。承德牽着牛,菀清跟在旁邊一起往娃娃他姨家村走。

經過四十分鐘的路途,終於到了三女子她姨家。她姨正在院子一手牽着娃一步一步學走路呢。

菀清跟娃她姨打了聲招呼,準備跑過去抱三女,三女往後躲着摟着她姨的腿,“哇”一聲哭了,嘴裏還喊着她姨“媽”。

菀清頓時覺得像一塊冰放到手上的感覺,涼透心了,自己女子在人家家裏養着,連自己都不認了,多想把娃弄回去養着,但是目前還不能讓人知道偷生的這個娃,他和承德商量着再生最後一個,承德還想圓兩兒的夢。

娃她姨打圓場,“趕緊跟娃娃們先進屋。”

“娃她姨,我給你拿來兩袋子小麥,娃娃喫你的喝你的,還要辛苦的照顧,給你放房子裏啊。”承德說着就從車上抱起麥子的袋子往房子裏放。

“這樣就見外了,咱自己的娃,愛人的很。”娃她姨笑着說。

“應該的,應該的。”菀清也笑着對她妹子說。

貓蛋妞妞和楠楠看見妹妹也挺開心的,都跑去搶着抱妹妹,菀清嫌孩子們太小,抱不了,讓他們可以逗會妹妹自己玩會。

下午天黑之前,承德和菀清帶着些許惆悵,帶着對碎女子的不捨,引着三個寶貝一起回家了。

生活還是有很多的無奈讓你不得不去接受與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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