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第二十一章:解不開的誤會

方堃被護士請出了病房,卻留下了屋子裏面面相覷的三人。

很少發脾氣的田沁一碰到方堃就炸毛,這都源於方堃那張不把門的嘴,剛纔讓他這般表述,她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氣得矇住頭不再說話。看來命裏方堃定是自己的剋星,要不然怎麼兩天內因爲他受傷,再因爲他傷口反覆,怕是不能再讓他出現在這裏了。可是她又希望能看見他......

何夕示意覃嘉琦看看田沁是不是又難受了?墊着腳尖溜達到兩張牀中間側耳聆聽了會,用脣形說道:應該睡着了,人卻小心翼翼爬上了何夕並不寬敞的牀鋪。

“夕夕,方堃這傢伙隱藏的夠深啊,連我都瞞。”嘉琦小心避開何夕受傷的左腿,輕聲笑道。

“我真不知道。他喜歡開玩笑,我也只當是玩笑。”何夕紅了臉,眼神掠過嘉琦探究的表情看向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的灰暗世界,天色已暗,也不知那個落荒而逃的人去了哪裏?

“夕夕,雖然方堃這傢伙看着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但人實在也沒壞心眼。從小到大,我很瞭解他的。他喜歡你,所以纔會用開玩笑的方式掩蓋自己的真實情感,你要不要......”,不等嘉琦的話說完,何夕便堅決地搖着頭。她本就是不喜歡開玩笑之人,更何況感情這種事情騙不了人,她心裏的位置已經坐了人,再也裝不下了。

“你怎麼和沁沁一個態度啊!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哎,要是能把他倆任何一個人換成白韜該有多好?”這時候還不忘調侃自己來調節情緒的也只有嘉琦了。天天被她掛在嘴邊的白韜早已不是祕密,只是她期盼的會有結果嗎?這個怕是嘉琦自己都不敢篤定。

雪停了,目之所及的世界在霓虹燈的閃爍下顯得虛幻飄渺,晶瑩的閃耀着微弱的光。何夕輕輕地單腿挪到了窗前,北方的雪夜第一次讓她感覺不真實,不知道是不是感覺不到冰冷的刺痛感,可爲何內心深處卻感覺在漏着風呢?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病房裏的寧靜,何夕趕緊單腿蹦到了房間外,一看來電顯示:爸爸。何夕猶豫着要不要再回播過去,電話再次響起,定了定神,接起了電話。

“爸,我剛纔沒看到手機,你......”。

電話那端嘈雜的爭吵聲突然靜了下來,“喂,喂,小夕?你哪個回事哦?嚇死爸爸了。”

爸爸一着急就喜歡帶着方言快速講話,只聽見他對旁邊講了句,“通了,通了。”

“爸,你這會打電話有事嗎?”現在的時間若不是受傷在醫院,那鐵定是在教室裏上自習課,爸爸平時很少打電話的,挑這個時間?

“小夕啊,爸爸媽媽接到你們學校的電話,哪個才曉得你受傷摔住腳了?孩子啊,爲啥子不第一時間給我們打電話呢?”

拿着電話不知如何回覆的何夕,艱難地挪了挪單腿站立的右腿,腳底細細麻麻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用左腳墊着地,試圖緩解麻木的右腳。

“夕夕?你個犟妮子,又不是啞巴,受傷了咋不給我們說呢?這麼大的人了,哪個這麼不懂事?曉不曉得接到電話我們都要嚇死了。”

“我沒事。”何夕低着頭看着厚重的石膏模具裏露出的四個腳趾頭,呆呆地擠在一起,她有些出神。對於媽媽突然的問話,她總是生硬地迴避着,也許應了從小媽媽找算命先生說的那句,你和你女兒脾氣不合。至於合不合何夕不知道,但是每次媽媽說這樣的話時,她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啊!”突然一個打橫,努力靠牆支撐自己身體的何夕被抱了起來,直到走到盡頭的長椅處,放她坐了下來,她纔看清剛纔抱自己過來的是年謹一,瞬間臉紅的她,忘記了貼着耳朵的電話。

“幹啥啊,一驚一乍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這是幹啥,孩子不是受傷了不舒服嗎?當媽的就不能好好說話?”電話那端爸爸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每次碰到她的事情,爸爸媽媽似乎總能拌嘴,何夕總是把這種歸爲是自己的問題,她除了沉默就是迴避。

“爸,我沒事,剛纔不小心滑了一下,我這邊有同學照顧,你,不用擔心。醫生查房了,我先掛了。”

不等爸爸有回覆,何夕匆忙地掛斷了電話。此刻她是窘迫的,因爲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人正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離得那麼近,剛纔爸爸媽媽的對話想必他都聽到了吧?

她暗自心裏嘆了口氣,也罷。之前日記本里的祕密都被他知曉了,於他而言,自己又何來祕密可言呢?她煩躁地撐起胳膊站直了腿,看也不看他便想單腿跳着回走廊另一頭的病房。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年謹一拽住了她瘦弱的胳膊。在自己的印象裏,這個女孩一直都是偏瘦的。感覺一陣風就會被吹跑一樣,可是手卻怎麼也握不住。

“不好意思,我只是累了想回病房。剛纔......”。

“剛纔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心。”年謹一明白,眼前這個女孩也是個被遺忘的孩子,只是努力的在裝着大人。

“你和方堃?”只及他胸口位置的何夕擡起了眼斂,有意地盯緊他的眼睛,那雙眼平靜如水,他不過是好奇吧?

何夕退了半步,撇開他的手掌束縛,再次坐回了椅子上。鋼製結構椅子的冰涼感讓何夕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在走廊待了這麼久,才感覺到風直直地往褲腿裏鑽,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你想知道什麼?”何夕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自己完全無力招架,走了一個方堃,又來個他,她只想把自己縮進殼裏,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沒什麼,方堃都說清楚了。”

“嗯,那就好。也希望你能好好對田沁,她是個好女孩。”後半句“祝你們幸福”的話,何夕還是嚥了下去,感情這回事,本就是兩情相悅,幸福與否,豈是外人可評價的?

“我先回去了。不用幫我,謝謝。”丟下這句話,何夕快步跳着離開了。單薄的身體在肥大的病號服裏上下竄動,本是可可愛愛的場面,年謹一卻紅了眼。

年謹一聽出她話裏意思,“好好對田沁?”,他自嘲地笑了起來,也罷,本就是不可能的兩人,他這又是何必來折磨自己呢?她只不過是好哥們想要照顧的女孩罷了。

看見她推門進入了病房,年謹一轉身下了樓買了些醫生交代可以喫的飲食,未在病房停留便藉口學校有事先行離開了。

何夕腦子裏一團亂麻,家裏電話已是讓她自顧不暇,不知怎地父母會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至於年謹一,她暗自心底劃了界限,雖然田沁未對她們明說,但終究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關於父母打來電話的事情,何夕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和田沁商量一下,果不其然,田沁又差一點炸了鍋。

“該不是隊長打電話給父母們說的吧?我完了。要不是手機摔壞了,我估計我爸的電話能把我炸飛,怎麼辦?怎麼辦啊?”田沁一激動,手不自覺地拍了下腦袋,疼得又是“哇哇”大叫。

“那怎麼辦?總不能實話實說被同學嚇得滾下樓梯吧?我爸要是聽見這話,怕是方堃......。”田沁看着一臉緊張的覃嘉琦,後面的半句話停了下來。

“方堃會怎麼樣?”

“嘉琦,你別亂猜了,沁沁一直不願意告訴家裏,肯定是想着如何把這件事情化小,對不?”何夕解圍道。去過田沁家裏,見識過她爸爸的威嚴和嚴謹,做爲一名法高院的院長,田沁很是懼怕她爸,卻又無比崇拜。

“放心吧。隊長估計也就告訴家裏我們受傷的事情,至於原因,肯定不清楚的啊。我晚上想想如何編個理由,睡了睡了。”田沁矇住頭,心裏不停地打着鼓,找個什麼樣的藉口纔不會把方堃牽扯進來?如果在學校被處分了,是不是會被退學?之前那個總是捉弄自己的男生,後來就莫名其妙的轉了學。還有,還有姐姐那件事......。

田沁鼻子酸酸的,探頭想抽紙巾的手卻被何夕輕輕握住,她笑着輕聲說,沒事的,我們都在。放鬆警惕的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明天什麼情況,等太陽昇起了再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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