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 | 第二十三章:一起回家

當田沁爸媽看到提着箱子走出校門的三人時,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了些變化。田沁爸爸的臉色沉了下來,而田沁媽媽則是一臉欣喜。

“爸,媽,這是我們班的班長,年謹一。”田沁拉着何夕跑到爸爸身邊,滿臉笑意地挽住他背在身後的胳膊。

“叔叔,阿姨好。”年謹一拘束地放下箱子,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謝謝叔叔阿姨了,不用麻煩您們特意送我們去車站。”何夕拉過自己的箱子,示意可以打車去車站。

而田沁媽媽卻笑着把他們都推上了車,表示一腳油門的事,眼神不住地探究着。

“沁沁,你們學校的男生都長得帥啊。”媽媽有意所指的找話題聊天。

“那是啊,我們班長是很受歡迎的,是吧,夕夕?他和夕夕一個地方的,今天準備一起回去呢。”田沁這番話,似乎想要說明什麼,話題扯上何夕,惹得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哦,那多好啊。聽說S縣人傑地靈,典型的南方小城,水美山美。”田爸突然插進來話題,興致似乎高漲了些。

因爲田爸爸曾經去過那個地方做調查,所以印象很深。結果,一路上年謹一成了風景解說員,不斷地幫助他們回憶,車上的氛圍熱情高漲,讓田沁一度感覺說話哈哈大笑的不是自己的爸爸了。

下了車,田沁輕輕擁抱了何夕,附在她耳朵旁說了句:我不喜歡年謹一,他也不喜歡我,這個烏龍可別誤會哦。

何夕沒想到,田沁想跟自己說的事情會是這個?她更不會想到,方堃拜託年謹一送何夕回家的建議是田沁的主意。一直所謂的4人聯誼,其實就是個大烏龍。所有的誤會都是被方堃那個大喇叭廣而告知,周圍人自然樂得相信。這年頭被亂點鴛鴦譜,田沁已是無語。自從受傷後,方堃每天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討好,更讓田沁心裏難受,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哥們情,而是真正的愛情,可是那個憨子能明白嗎?

學校統一購票時,報得有些晚的何夕只買到了這趟慢車,而年謹一是偷偷去火車站排隊換了車票,這才趕上和她同一班車次,自然兩人的車座不在同一個車廂。年謹一安頓好何夕後,不知怎麼和她身邊大哥溝通的,人家居然願意換到另一個車廂。

何夕撐着右胳膊,眼睛隨着不斷後退的風景來回,完全沒有打算和身邊沉默的年謹一說話。她腦海裏重複着田沁的那句我不喜歡年謹一的話,心裏莫名有些煩燥。許是腳下的出風口吹住腳踝了,何夕彎下腰,揉了幾次受過傷的地方,襪子又往上拉了拉。

年謹一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蓋在她的腿上,詢問道,要不要換位?何夕貪念着眼中的風景,輕輕地搖了搖頭。

“咔,咔” 的嗑瓜子的聲音,讓趴在小桌子上的何夕迷糊地睜開了眼,不知何時睡着的她,眼前只是一片昏暗的燈光和一羣昏昏欲睡的趕路人,塞着耳機閉目的年謹一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你醒了?”年謹一睜開眼對上何夕惺忪的雙眼,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好似星星在閃爍,何夕禁不住揉了揉眼。

“我帶了自熱米飯,要不要喫?”年謹一一個起身翻出行李架上的揹包,一書包喫的,一本書,一個木盒子,再無其他。

何夕看着他一樣樣擺在小桌子上,一時間感覺他那包就好似叮噹貓的神奇口袋,怎麼自己喜歡的全都擺在眼前了?

對面嗑瓜子的大姐惹不住地搭了話:“小帥哥,都堆上桌是讓這美女選啊還是我們這些旁觀都有份啊?這不是讓人眼饞呢嗎?”大姐哈哈的笑聲,逗笑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何夕拿起宮保雞丁口味的米飯便要起身。

“你別動,我去弄,小心燙着。”說話間自然地拿過米飯去了開水間。

“你們是學生放假了吧?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大姐拍了拍手上瓜子皮屑,收起的瓜子皮袋子往腳下踢了踢,這兩個年輕學生什麼垃圾都用袋子裝好,她這也學着樣。

“我們只是同學,老鄉,所以......”。

“老鄉好啊!他剛纔在你睡着的時候一直不敢閉眼,盯着你看了老長時間了。你醒了擡頭時,我看見他假裝閉眼的,真的。”大姐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從上車到現在沒有人說話,得找人嘮嘮。

看見年謹一端着冒着熱氣的盒子回來,大姐偷笑着不再說話,反而讓知道小祕密的何夕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拿起一包話梅遞給大姐,說着這個開胃,便默默地轉過頭對着黑漆漆的窗外獨自消化。

總聽別人說,旁觀者清,是這個意思嗎?何夕想不明白。

就像此刻年謹一的表現,對待她挺像親密的戀人關係。但實際上,她和他好像只比同學關係近一些,朋友算嗎?

直到年謹一輕拍了她,才把何夕的思緒拉了回來。朋友,應該算吧。起碼我和他有着共同的記憶,程硯。

“喫飯吧,熱了。”

已經拌勻的熱騰騰的米飯香味濃郁,一圈人都惹不住的砸吧嘴,這可比餐車推着叫賣的快餐看起來美味多了。

“你呢?”

“你先喫,我等會。”

“我可以去看看程硯嗎?”

準備帶上耳機的年謹一停了下來,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再憶起程硯了,好像自從程爸爸離開後,他的夢裏再也沒有程硯的身影了。

“好。”

年謹一原本組織好要說的話,在何夕說出程硯名字時他便打消了念頭,有些人刻在心裏了,怎麼可能隨便被取代呢?

其實這趟慢車,他知道何夕每次都會選擇。雖然從未和她同行過,卻也總是遠遠的觀望着,這個孤獨的女孩,總是凝望着某一處風景,不知那裏是否有她的希望?

凌晨,車靠了站,年謹一堅持把何夕送到了小區門口,直至何夕爸爸拉過箱子他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這個男孩?”爸爸還是老樣子,對何夕問東問西。

“我們班的班長。”

“你大學同學也住在這裏?”

“我們一個學校一個班。”

“哦,挺好,有個老鄉照應着。對了,你的腳沒有不舒服的吧?”何爸總算轉移了這個八卦話題。

“沒有。”

“你媽特意去醫院問了醫生,傷過的腳腕很容易着風,她找醫生開了幾副泡腳的藥包,還有可以熱敷的膏藥,說是能保護腳踝。你回去估計藥包都泡上了,你媽說你坐了一晚上的車,泡過腳補補覺。”爸爸絮絮叨叨的講着,清晨南方小城的風也帶着微涼,輕拂着何夕的髮梢,也吹亂了她的思緒。

“爸,謝謝。”何夕很少會像田沁那般對父親撒嬌,再感動的話到她嘴邊也只是寥寥幾字。

“謝我幹嘛?你媽操心,回去啊,跟她親一點。你不知道,上次聽說你受傷,她在家哭得啊,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媽爲你的事那麼難過......”,何爸的話還未說完,門已打開了,門外站着帶着圍裙期盼着女兒回家的媽媽。

“回來了,趕快進屋吧!”眼前那個頭髮鬆散束在耳後搓着雙手的母親似乎瘦了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並不好。

“媽。”

“進屋吧,外面有風,別吹着了。”何媽熱情地推着何夕進屋,沙發前一個木桶冒着熱氣,屋裏瀰漫着一股中藥味。

“快泡泡腳,坐了一晚上的車。”說着,何夕便被媽媽推到木桶前坐下,腳邊放置了一雙新的粉色棉質帶跟拖鞋。

何夕眼圈發酸,不知是一夜睡眠不足精神差還是被媽媽的行爲感動了,當腳放置進熱熱的木桶中時,她的淚隨着彎腰動作,滴進了藥桶水中。

“水溫怎麼樣?燙不?要不要加點涼水?”何媽蹲在桶邊,捲起袖子就想把手伸進木桶裏試手溫,何夕忙縮起腳,不住地點頭說,“水溫剛好。”

慌忙擦淚的她對上了何媽媽紅紅的眼眶,一時間兩人都無言,何爸遞上紙巾後拉着何媽進了廚房。

陽光透過陽臺照進了屋內,明晃晃的,今天是個好天氣,何夕沉浸在藥味中窩在沙發裏沉沉地睡着了。

夢裏她被簇擁着,一直在甜甜的笑,笑着笑着那些人都不見了,她想喊,拼命地揮舞着自己的雙手,卻無人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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