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第二十六章:有情人

爸爸的話讓何夕不停地揣測,她沒有勇氣去問媽媽,還沉浸在讓自己眩暈的幸福城池裏的她,那白韜隊長和自己父母的對話成了何夕心裏縈繞不去的謎。也不知遠在何處的白隊,現在怎麼樣了?

偏遠雲南某部隊,白韜反覆摩挲着手邊的電話機,遲遲按不出一個數字鍵。今天他負責的編隊訓練早早結束,收隊的隊員們,總算有了半天閒逸時間,打打鬧鬧着好不熱鬧。

他心裏記掛着月前答應的那個女孩的請求:保證每個月一個電話。那時聽到她聲音的第一瞬間,他是欣喜的,心裏卻又不確定。在聽到女孩自曝是他女朋友時,他除了震驚卻有絲絲慶幸,原來她把自己放到了心裏。

他不禁問自己,選擇離開對嗎?

眼看時間劃過整月,他允諾的電話卻遲遲未播出。收到年謹一的信息,那口氣想必是那丫頭編輯的。

天色漸暗,火燒雲的天際貢獻着最後一抹絢麗,終也隱藏在了藍黑色的幕布裏。他終於撥通了熟記於心的號碼。

“喂,我是白韜,隊長。”他不知是扭捏還是緊張,全然沒有了之前帶他們時的霸總範,也不知自己爲何在自報家門後非要加上“隊長”二字?他有些懊惱自己的笨拙。

“我知道啊!我每天數着時間等你電話!”覃嘉琦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此刻宿舍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貼在手機旁邊的另外兩人,就差鑽進手機裏一探究竟。

“嗯,我的時間有限,這個,電話......”,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田沁都有些替他着急。

“我來說你聽。白韜,我打定主意了,畢業後就去投奔你。在剩下的一年半時間裏,我會好好用功順利結束學業。至於你,就安心地等着我,好不好?”嘉琦把上次沒有說出口的話,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她突然很害怕,萬一他不守約不再聯繫自己呢?她要親口告訴他,請等我。

“好。我等你。”

電話這端的女孩子們歡呼了起來,她們知道嘉琦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些話,在白韜隊長面前,她是果敢的。

白韜貼着話筒抿嘴笑了起來,仰頭看向了滿天的星光,璀璨的星河裏,那顆不可摘的星辰,將會降臨來到自己身邊,他雀躍着。

明白覃嘉琦心意的那刻起,他便打定主意離開。曾經真槍實彈磨練,走到他渴望的崗位上灑下多少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那一片真心,熱得滾燙,他卻不能接受,這是誤人子弟,那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做了逃兵的他,走得那麼決絕。

現在,他們天各一方,他以爲時間會帶走所有的記憶,連同那份炙熱的愛情。可,當踏上那片將要守護的疆土時,他內心愛的渴望不斷地衝擊着,他需要一根若有似無的線來牽引,所以他和年謹一做了約定,他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

從沒想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會知道他的心意,她用滾燙的心來溫暖着自己,他慶幸着,卻從未後悔。

“隊長,我們會替你照顧好琦琦的,不用擔心。”,不知誰對着話筒嚷了一句,白韜大聲地回覆:“謝謝。”

她們提着暖水瓶躲了出去,把幸福的短暫時光留給彼此確定心意的人。

何夕笑着攬住了田沁胳膊,“沒想到,你居然敢調侃隊長。”田沁努起小嘴,不敢相信這像是何夕敢說的話,眼裏的小表情不斷地提示着,“你變了啊!”

“我確實需要感謝白隊長。幫他照顧琦琦,不就是最大的幫忙嗎?”何夕不理會田沁眼神裏的調侃,她是真心替他倆確定心意而開心。

兩人有說有笑,田沁玩笑之餘反轉面對何夕倒退着壓着何夕的腳步,這是她倆一直喜歡玩的踩影子的小遊戲。低着頭的兩人全然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身影。

“哎呦,我的心被撞到啦!”揹着身子一手提着熱水的田沁,直直撞到了剛下籃球場的方堃,而窩在方堃懷裏的田沁,聽他這麼一吆喝,手一鬆,暖水瓶當場碎掉熱水流了一地,把何夕嚇得趕緊拉着她左看右看有沒有燙傷到。

籃球在騰騰的熱水中滾動到花壇下,方堃全然沒有察覺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皺着眉“哎呦,哎呦”的,嚇得田沁緊緊抓住何夕的手不敢呼吸。

“方堃,你沒事吧?”何夕不放心地問道。

“哈哈,我沒事啊!嚇你們的!田大小姐,之前咱不是說好了,以後熱水包給我了嗎?這要是再傷着了,我不還得負責嗎?!”方堃調侃地輕拍了一下田沁的頭。

田沁紅着一張臉隱在昏暗的路燈下,看不出表情。何夕氣惱不過地瞪着嬉笑的方堃,甩下一句“無聊”,拽住田沁就要離開。

“夕夕,你等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方堃說。”田沁沒有動,任憑何夕拽着自己的手,拉長的影子裏,田沁擡起頭正對方堃的臉。

“方堃,我討厭你對我說話的表情,討厭你的低級趣味惡作劇,討厭你開着自認爲很好笑的笑話,討厭你時常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你知不知道你是個自認爲聰明的大笨蛋。”

方堃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急衝衝跑開的田沁背影,實在不懂她的話裏是何意,嘟囔着,“這不是爲你好嗎!幹嗎發這麼大火。”

方堃怎麼會知道,田沁對於他每一次的玩笑多麼在意,她多希望那些玩笑話是他的真心話,若不是那一次的悸動,她怎麼就任憑自己跌進這無妄的漩渦裏?見着了嘉琦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喜,她更惱恨着自己,誰叫自己喜歡上了一個榆木疙瘩?

何夕有些不放心地想要去追,被方堃攔了下來。

“我去找她,你這腳不能劇烈運動。”大長腿的他,一溜煙地不見了蹤跡。

何夕留意到了田沁帶淚的臉龐,哭着跑開的她,莫不是?

原來田沁急於向她撇清和年謹一的關係,是因爲方堃嗎?這如同亂麻一般的關係,讓何夕不禁苦笑了起來。

“你在這兒幹嗎?”背後的聲音讓蹲在地上撿拾熱水瓶碎片的何夕驚慌地低下了頭。

自從那一次的暖心安慰,何夕感覺自己看待年謹一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她似乎懂得了他的僞裝,卻又害怕自己的看破會再讓他受傷。於是,她躲避着。在接到他邀約一起回校的信息時,她是毫無預兆的先溜了;在接到他的電話時,何夕左顧而言他的快速掛斷;在教室時,除了課題溝通,何夕甚至不會與他單獨說話。

年謹一彎下腰,把手上的報名表攤在了地上,抓過何夕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上的碎片拿掉,又快速的把地上剩餘的撿拾乾淨,利落乾脆,當他把那裹着碎片的紙丟進垃圾桶後,何夕看到了上面的“設計比賽”字樣。

“那個表是下個月全國的動畫設計比賽的報名表嗎?”何夕主動開了口。

“嗯,是。”

“那你把它丟了,這……”。

“隊長剛給我的,明天找個藉口再去領一張就行。”

何夕“哦”了一聲,打算轉身離開。年謹一補了一句“你報嗎?”

“我不報,正在備考英語六級。”她總有各種理由拒絕。

年謹一的話沒有再繼續下去,原本這張表,他是想給何夕的,他希望自己能和她一起走進決賽,一起去長春集訓,帶她去看心心念唸的冰雪世界。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他突然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決心。

“你幹嗎躲我?”年謹一追上了她的步伐。自從上一次春節的交心,年謹一明白了自己的心,這個叫何夕的女孩,她是程硯帶來拯救自己的女孩吧?他想要的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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