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記·日歌（壹仟零伍·202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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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錄
文/葉瀟（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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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若還要繼續走下去
而世界卻不爲所動
那就坐下吧，就在此時坐下
直到坐得忘記了自己
再把衆生都邀請進來，進入一顆物我兩忘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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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地的造化就在那裏
還要如何參詳，才能把緊鎖的眉頭打開
展顏一笑吧
笑自己的命運，原來早就一覽無遺
從青絲到華髮，那一瞬間的變化
就像毀滅了一朵盛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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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世界是一座包羅萬象的山
我不停地挖掘
挖出了漫山遍野的石器、鐵器和青銅器
我就是一個鏽跡斑斑的器具啊
我需要一個讓我容身的洞穴
把我的影子印在一面石壁上
讓苔蘚和地衣證明此處有水的潮溼
還有一縷要閉上眼睛，才能看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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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端坐在哪裏
就要在哪裏長出從未有過的根鬚
我的毛髮消失了。我的肌膚透明瞭。
我的血肉化爲了塵。我的骨骼化爲了煙。
我是如此的驚奇而又欣喜
當我再也不能自己看見自己以後
我從來沒有這般真切地貼近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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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切都在哭。一切都在笑。
我用一雙手捧出淚水，我用一張臉展露笑容
那淚水是你的，那笑容也是你的
連同我的手和我的臉，統統都是你的呀
你還要愛上活着的我嗎
你還要恨着死去的我嗎
我就在那裏坐着
你可以到我坐着的地方，來探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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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是一棵乾枯的樹
我也是一口落滿灰塵的鐘
你只需輕輕地敲擊我
我就會在深谷裏震響
我就會在絕壁之上，把我的繁花茂葉
紛紛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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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要再用一根針
在我的肌膚上，刺繡那麼多的文字
我已經決定一言不發
你又何必一定要給我無窮無盡的叮囑
我只要再流出一滴血
就會流成一條你無法挽留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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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打開了一扇門，現在是正午
我關閉了一扇門，現在是子夜
你和我都屬於一片我們永遠觸摸不到邊際的海
就這樣漂浮在夢中
從此刻開始，不需要再去記錄月升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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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還能到哪裏去端坐
每一個懷抱都是我難以自拔的漩渦
我已經消散得不再抵抗也不再臣服
你的絞索和你的利刃，都再也不能撕碎了我
你要看我飛濺的血
我卻要你飲下我鹹澀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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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就那樣紋絲不動的坐着
你可以看見我的腐朽
也可以從我的身邊走過
千萬不要停下，你一往情深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