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Q的書包裏翻出一隻簇新的指甲鉗,“日美”大號。我大大地吃了一嚇!咋回事?!幼兒園的寶寶,書包裏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家裏也沒有這麼新的指甲鉗啊!
話說自從孩子上學,如何和老師溝通,成了我的心頭痛。時刻戰戰兢兢,生怕說錯話。有什麼問題要問,必定客客氣氣,萬分注意語氣的輕重緩急。
有一回,我發現大Q的書皮被撕掉了。我問他是怎麼回事?大Q說,是老師撕的。我第一反應是問他上課幹啥了,以至於老師要撕他的書?他唧唧噥噥也沒說出什麼大問題。我雖然生氣孩子上課不認真,但撕書??老師撕課本??這是什麼新式懲罰?
我想我總得弄清楚孩子到底是怎麼讓老師生氣到撕書的。
於是心情複雜地發信息給老師。這個信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要謙遜誠懇,不能質問。要有力度,不能讓孩子遭受莫名的欺辱。
結果呢!信息好比發去了外太空,我沒有收到任何迴應。
第二天上午,此事發酵出的憤怒、鬱悶和不安快要撐爆我的胸腔。熬到中午下班,我顧不上喫飯,先給這位舉動神祕的老師打了個電話過去。
謝天謝地!電話她倒是接了。
能聽到電話那頭十分嘈雜。這位老師大聲用急而快的語速接起電話。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自報了家門,向她問起撕書的事。一邊還惴惴地想我又是信息又是電話,會不會追得太緊了?
“哦!那個書啊!”她十分乾脆地回答:“是我撕的!”
我:“呃……那他,是怎麼……”
“嗯對!是的,我拿起來就撕掉了!”
我:……嘎??
我還沒來得及從巨大的震驚中發出聲來,這位老師已經單方面掛掉了電話。
我被這一通失敗至極的電話打擊得落花流水,兼愈發莫名其妙。
一個解釋也沒有,啥原因也不說,什麼叫“拿起來就撕掉了”?老師這麼牛逼的了麼?
泥裏的蝦子頭上還有一點血性呢!我盡力壓制着就要爆發的怒氣,用殘存的理智又發了一條信息給這位老師。
大概說孩子要是上課時有什麼違反紀律的行爲,肯定是要麻煩老師費心教育的。但是“撕書”好像真的不太好,希望老師可以換換方式。
這回老師倒是回覆了,冷冰冰的兩句話:我從來沒有故意撕學生的課本,書拿起來就撕掉了。如果有什麼讓你感覺不舒服的,我道歉。
我反覆讀了幾遍她這個回覆,突然開竅似地理解了她那句“拿起來就撕掉了”。敢情她是說自己只是拿起來,不料書頁就撕掉了。並不是我之前理解的“霸氣地走過去,拿起來就撕掉了”!
雖然真實情況只有天曉得,但這位老師都“主動”要跟我“道歉”了,我哪裏還敢有二話?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歉賠禮唄!完了人家還不屑理我。由於擔心此事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我如履薄冰地熬過了孩子在她手裏上學的後期時段。
有鑑於此類溝通上的不暢,這種關係總讓我感到壓力山大。擔心一不小心幫了孩子的倒忙。
當然,也並不是每個老師都那麼有個性,表達那麼曖昧。小Q的老師一直都十分負責有愛,溝通也還愉快。幼兒園會經常提醒給孩子們剪指甲,但是因爲我記性日益糟糕,經常忘記這件事。有時候想起來了,指甲鉗又沒在身邊,因此就常耽擱下來。
因此看到小Q書包裏的指甲鉗時,我的腦子像被電打了似地靈光直閃,同時感到羞愧難當。怎麼着?這難道是小Q的老師委婉地提醒我,要、及、時,給娃剪指甲??
我手腳冰涼地拿着這把指甲鉗,一會兒覺得它看起來亮閃閃,質量還真不錯!一會兒覺得自己仿如被老師用這隻指甲鉗扇了一巴掌。
呆愣了一會兒,看到走過來的小Q,我艱難地開口問娃:妹妹,你書包裏怎麼有隻指甲鉗?哪來的?
小Q湊過來瞅了一眼,嘟囔道:噢,是我昨天在爸爸那裏拿的呀。
我想起昨天她爸曾把她接到辦公室了。
想想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從地裏被刨出來重見了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