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記·日歌（壹仟零拾叄·2021.10.5）
·
長河吟
文/葉瀟（湖北）
·
1
如果那條河，真的可以比喻爲我的父親母親
我不願直呼她的姓名
唯願她日夜不停地流淌
把我的淚滴落給她，把我的血交付給她
在她聲聲呼喚的浪滔裏
我要用日月星辰的倒影
重塑我的骨骼與靈魂
·
2
我是她岸邊的一片沙灘
把每一粒沙都擁入懷中，成爲我的孩子
我知道她是欣喜的
她滿懷深情的眷顧
就是每日清晨和黃昏
都要撲向我的潮汐
·
3
她的萬千叮嚀都已經東流而去
她所匯聚的那片大海
每時每刻都在盪漾着
我千萬年無言以對的沉默不語
我是一塊礁石，即便有堅強的外表
也會在她的拍打下悄聲哭泣
我是一粒珍珠，即便被深藏在海底
也會爲她的到來而閃爍碎裂
·
4
在她的懷抱裏
有多少光榮在奔湧不息
就會有多少陰暗在沉渣泛起
我的愛與恨
一次次轟然沉沒又一次次揚帆遠去
我一次次耕種又一次次編織
卻怎麼也完成不了我期盼許久的那次祭禮
·
5
爲了一次冰封
她把自己變得比蒼天還要純潔
爲了一次解凍
她把自己變得比大地還要悽迷
那像刀一樣鋒利的冰
那像淚一樣渾濁的水
就是她的全部青春和她滄桑老矣的身軀
·
6
她已經不能再爲自己回首過去
那花。那草。那樹。那人。還有那條魚。
那片羽毛。那雙眼睛。那隻翅膀。那條手臂。
全都是她的子孫和她的兒女
她的微笑在何處，她的乳汁在哪裏
迎着萬里長風霜雪
我們的每一次呼吸
都要她長久的窒息，才能換取
·
7
我的索取太多了
作爲父親，他怎能不衰弱
作爲母親，她怎能不疲憊
我身上禦寒的衣衫
我口中裹腹的糧食
還有我眼中的願望和心中的期許
每一樁每一件，都要她嘔心瀝血
才能吐出一顆沉重的水滴
·
8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
正在一個個出生又在一個個死去
但只要她還在
把每一朵浪花都打成繩索上的一個結
即便破碎了
也不會有任何力量能把我們撕裂
讓我們無聲無息地離去
·
9
讓我們就這樣從容地跳進一條河中
用此岸與彼岸的距離
測量我們心意想通的全部意義
問一聲父親，您在哪裏
喊一聲母親，您別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