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做個告別吧

想寫的內容不想表達出來,都是情緒性的心情,不想傳遞負能量給大家。已經大半年了,還是沒調整好自己。寫了很多沒營養的週報,上週本來是極不願意寫的,但爲了完成任務,還是湊合交稿了,反正也就兩三百字嘛。


上一期的視頻,我的臉上是有笑的,音樂聽起來是歡樂的,可實際心情一點也不開心。但仍不忘每次生活週報的結束語都要補充“最後,願大家開心”。


最近跟些人絕交了,一般那種什麼都不說就不聯繫的不叫絕交。一字一字說出來“咱們以後別再聯繫了”這幾個字的纔是絕交。


非正式的絕交,是隨意的動作,當時也沒有任何感觸。不痛不癢,偶爾想起來有些遺憾吧,但後面也不會主動再聯繫,不再聯繫不等於不可以聯繫。也可以繼續,就是“可以但沒必要”。


正式的絕交,是內心掙扎和衡量以後做出的決定。是難受的,要傷心的。是以後不能再聯繫了也避免想起的。一項決定有時候是一種選擇,也是一種放棄。


絕交代表我們失去了對方。失去戀人是一次性的痛,失去親人是永久性的痛。


上週四是奶奶的百日忌,家人們都在祭奠。而我沒有做過任何迴應。現在需要做出正式迴應啦。再見啦,我的奶奶。我很愛您,但是要再見啦。您也很愛我,或許是最愛我,就讓我自私的以爲最愛我吧。我深深的感覺到以後不會再有人愛我了。而且,以後應該也不會愛人了。感受不到愛了,好像喪失了感受的能力。

還好沒有特別遺憾,您病重的最後兩週一直有待在您身邊。


即使是生病時候,您講話也是中氣十足的。腦袋一點也不糊塗,生病臥牀的日子覺得給兒女子孫添麻煩了,躺了幾周的牀身體極不舒服,想起來坐會要喊人扶起,剛坐一會又犯困又得喊人扶躺下。扶起躺下感覺很麻煩您每天都得抱歉一回。您極愛乾淨,有痰全部用紙巾接住吐掉,從沒弄髒在牀上。


請假在家待了一週,看您講話也利索,偶爾還能攙扶着坐在椅子上休息會。當時就想要不先回深着,偷偷買了週四的票。別的哥哥姐姐被叔叔嬸嬸催回去工作,您也附和說別耽誤工作還能活很久呢快先回。到我被叔叔嬸嬸提醒該回去工作的時候,您就兇罵起他們說別催莉子啊她會有安排的嘛。您只捨不得我走。


您住在三叔家,我家住在村的另一頭,晚上您怕不安全總是催我早早回不用陪了回去睡覺。我早上起的晚,怕我不喫早餐,要我每晚拿一個蘋果回去喫,但我都沒喫,我的牀頭櫃擺滿了沒喫的蘋果。白天一大家族那麼多人喫飯,奶奶也只會提醒,你們誰一定要記得喊莉莉喫飯啊。

2020年12月9日,週三那天,大家照例在奶奶房間聊天。生病的人,有時候很煩躁,脾氣很大。所以大家儘量多順她心。奶奶總是擔心我年齡大了沒結婚,以後日子會很難過,託付娟姐和慶哥給我找對象。娟姐說幫忙物色了,有個人家很好,也在深圳,很有能力。等過年約着可以見一面。奶奶立馬精神來了,說啊那這可以,是哪裏的啊,辛苦幫她安排一下啊。


因爲是第二天下午的機票,所以前一天晚上,比平時陪您待的時間稍微久了一點。晚上十一點,您又催我早早回,當時心裏愧疚,心情很糾結,不知道啥時候告訴您以及如何告訴您我先回去一趟這個事情比較好讓您接受。難受得回去以後憂愁到睡不到,輾轉反側到三四點。


第二天也就是週四,2020年12月10日早上六點,天還沒亮。聽到樓下有機動車在響,接着聽到大叔喊我。立馬睜眼,驚醒,喊我的第一句我就預感了,因爲我幻想過這個場景,奶奶不行了,然後我在睡眠中被人喊起來。果然。迅速穿上衣服,坐上車。


奶奶開始沒有意識了,叔叔讓我喊醒她。握着奶奶的手,很暖和,我喊不出,就只流淚。後面陸陸續續其他哥哥姐姐們和叔叔被從工作單位中叫回。


我一直坐在牀邊,握着一隻手。上午娟姐回來,喊奶奶好一陣。捏着奶奶另一隻手問,如果您聽得到就回應啊,動下手指頭。她真的聽得到,手指有輕微晃動。然後眼角流淚。


後面育哥回來喊,羣姐回來喊,我聽到了我被託付給了娟姐,然後奶奶覺得娟姐可能太忙不會太照顧到我,也把我託付給了羣姐,羣姐是熱心腸不會不惦記我。

原來我被託付給了那麼多人,但是您走了,這些託付都起不了什麼用啊,只有您的督促才讓我有儘量滿足您心願的衝動啊。


下午六叔回來喊,四叔嵐姐浩哥回來喊。您已經不再手指有反應,只是單純的呼吸了。


後面我聽到了各個親戚口中的您,有愛,善良,堅強。還有您如何和爺爺相戀,一直讓她們講更多您的故事。畢業以後我只有過年纔回去,被催婚讓我非常害怕,儘量減少回家的次數。您罵過我沒良心不打電話不回家。現在才承認自己的自私已經太晚了。


胰腺癌是世界上最痛的病。中秋節給您拍照的時候,我是一直記得您用椅子頂着肚子呻吟。人在痛苦的時候,都會喊媽媽,即使是奶奶也一樣。您堅強到連痛都只輕微出聲。

別人的痛苦呀,其他人是永遠沒法感受到的。所以大家只會勸你讓您喫止痛藥,但您就是不喫,我當時不是很理解,後面羣姐說您不想喫是因爲擔心有副作用,您不知道自己癌症,期望自己還能再活久些呢。


晚上九點四十三奶奶停止了呼吸。

晚上十一點,岳陽飄了點雪。


2020年12月11日。我和六叔守夜到早上六點。

七點多睡的,到十點多醒了,睡不着。

做了個夢,一年也做不兩個夢。夢到在某個地方旅遊,奶奶好像也在旅遊。開始我還不太相信,奶奶這麼大年紀了咋還有心思出來玩,身體真硬朗。好幾次景點碰到她,後面有一次喊她,回頭,終於看到了臉。確認是她,可是她和同伴說笑卻不應我。我很緊張很着急,心想得等回家了要再問問怎麼回事。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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