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見•FX家裝
C市，盛夏時分，九月集團大廈魚鱗般的玻璃幕牆反射着正午的陽光。
“您好，這是我的簡歷。”男孩略顯拘謹地坐下，把簡歷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的小圓桌上。
對面坐着一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士，染着酒紅色的短髮，剪裁得體的旗袍，光彩照人，充滿着職場人的幹練。
女士打量了一下男孩，短短的碎髮下劍眉入鬢，眉宇之間有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朝氣，身形瘦削，搭着一件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
她微微一笑，纖長的手指輕柔地拿起桌上簡歷，快速瀏覽了一遍。“很好，你現在還在讀書，是嗎？”
男孩點點頭，“我現在是大二下學期，還有半年樣子畢業…老師貴姓？。”
“我叫李玲，你可以叫我玲姐。”女士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99年的呀？”玲姐目光停在了年齡那一欄。
“是的。”男孩有些拘謹地答道。
“真巧，和我們公司同歲。”玲姐笑道，“這樣，先作爲助理實習一段時間，如果有電腦可以帶過來，考慮到你還沒畢業，週六週日過來就可以了，你這週六八點半到公司來吧。”
“好的，玲姐…我會按時到的。”
走出辦公室，男孩長舒了一口氣。
他叫高凡，C市H大學室內裝飾專業的大二學生。
“怎麼樣？”剛剛走出九月大廈的電梯，手機屏幕彈出了好友梁宏濤的消息。
“一切順利，那個老闆讓我週六來上班。”高凡答道。
“可以，是讓你做設計不？”
“嗯，讓我做設計師助理。”
回H大的路上，車流不息，他攔了一輛出租車返程。
打開網易雲，一首悠揚的《世界爲你轉身》響起。
回到寢室，室友陸新禾和劉鈺正悶頭玩一款名爲饑荒的遊戲。
“面試回來了？”對面牀的林家樹向他打招呼道。
高凡點點頭，臉上是難以掩蓋的笑意。
“哪家公司呀？面試成功了嗎？”陸新禾轉過身問道。
“FX家裝，還算順利，你們呢？”高凡坐下來，把筆記本電腦放上桌面，“那個老師讓我下週帶電腦過去。”
“不錯呀，那是市裏規模數一數二的公司！好好混，到時候投靠你。”劉鈺盯着眼前的屏幕說道。
“高凡，你打開微信，我分享給你一個插件，以後用得到。”林家樹道，“是公司的前輩分享給我的，填充地板圖案用得着。”
三個室友中，林家樹是最早有實習經驗的，大一就在學校設計工作室忙碌了，現在在市裏一家別墅設計工作室擔任實習設計師。
轉眼到了週六，高凡起了個早，洗漱完畢啃了兩塊毛毛蟲麪包，就提着筆記本電腦奔赴市中心。
九月大廈此刻人來人往，人們穿着各式各樣的職業裝，走進電梯大多盯着手機，像一臺巨大機器內的零件，有序地運作着。
高凡好不容易擠進一臺單層的電梯，按了FX家裝所在的樓層：21樓，瞄了一眼時間“7：40分。”電梯的小屏幕上放着FX家裝的宣傳片“中高檔裝修，更多人選FX…”
公司門口，地上有兩圈華麗的圓形拼花，簡歐風格，旁邊放着一臺擦鞋機，牆上是公司的企業文化牆，打着射燈。
高凡仔細地看了看公司的簡介，目光停在上面的地圖，瞭解到公司分佈全國，他所在的是一個新開的分公司。
公司卷閘門還沒開，等了半小時，前臺過來開了門，是位年輕的女士，手裏還拿着早餐，看到門口站着的高凡，不由一愣。
高凡說了自己的來意，女士跟他寒暄了幾句，讓他在接待大廳坐下。
坐了一會，眼看玲姐還沒來，高凡起身去上廁所，回來經過材料展廳的時候，他看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工人的短袖，正用抹布擦一塊全拋釉瓷磚。
應該是做裝修的工人師傅吧，高凡打了一個招呼。
男人回過頭，微笑地回道：“你好你好，你是來面試的學生嗎？”
高凡愣了愣，點點頭。
後來，他才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公司的店總經理。
根據玲姐的吩咐，他走到邊上橫放的一張書桌，清理了一下桌上的檳榔渣子和多餘的電線，拿出筆記本電腦坐下。
“你今天上午先學着放一個框，”玲姐道，“綵鳳，過來一下！”
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走了過來，鵝蛋臉，穿着一件水藍色的連衣裙。
“給他一張你放過的框，”玲姐吩咐道，“高凡，有不懂的你就問她。”說完就走到預算部去對主材了。
“你好，你也是H大的？”女孩笑笑說道，“我是15級的環境設計。”
“嗯，學姐好，我是裝飾1601班的高凡。”高凡一本正經地答道。
“噗噗，不用這麼緊張，放輕鬆”女孩笑道，“我叫林綵鳳，也是玲姐的助理，比你早來半年而已，你叫我綵鳳姐吧。”
林綵鳳拿過來一張量房手繪圖，“你能看懂標註吧？”
高凡點點頭，林綵鳳繼續說道：“我們公司的牆體是240mm，放的時候注意梁和牆體要對應…”說完，她就被玲姐叫去了。
高凡打開CAD，努力回憶老師上課說過的快捷鍵，先設置了一下多線命令，然後慢慢摸索起來。
過了四十分鐘吧，高凡手心沁出汗來，盯着屏幕上未完成的框發愁，光標一動不動。
他轉過頭，綵鳳學姐正在幫玲姐忙碌着什麼，心裏不好意思打擾，於是繼續埋頭摸索。
過了一個小時，林綵鳳走了過來，站在他身後看了看。
“呀，你是用多線命令放牆體的呀？”她輕輕問道。
“是的，現在有一堵牆好像對不上。”高凡眉頭緊鎖道。
“哈哈，學校老師教的吧？”她莞爾一笑，說道，“我教你一個更快捷的方法。”
高凡站起身，綵鳳學姐坐下後，先畫了一段240mm的豎線，然後偏移出900的門洞，接着對着牆體長度，畫了一條單線，按下“O”鍵偏移240mm，再用“TR”裁剪多餘的線…一邊操作一邊講解。
三十分鐘不到，一個大致的戶型框架就出來了。
“這樣，你就在我放的框下面重新放吧，用我剛剛教你的方法”。林綵鳳起身把量房圖放在電腦旁邊，“以後可以買一個大一點的鍵盤，筆記本不好操作。”
高凡道聲謝，按她說的方法，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把框放完了。
玲姐走過來，瞄了一眼屏幕，“嗯，大體還不錯，速度方面還可以加快一點，中午了，走，去喫飯，下午兩點上班。”
高凡點點頭，把文件保存，跟着設計師和家裝顧問往公司的食堂走去。
伙食不錯，有土豆雞肉和萵筍炒肉。
期間談話，高凡得知公司目前一共有12名設計師，三個設計組，玲姐是設計組長之一。
中午，設計師大都在休息，玲姐臥在一張高級按摩椅上睡着了，桌上放着高凡剛剛衝的紅茶。
“趕緊睡午覺吧，”一旁的男生打着哈欠說道，“下午你可能還要量房。”
他叫向輝，HN美術學院畢業的，是另一個設計組的助理，穿着時髦，剛畢業就已經買車了。
高凡點點頭，把筆記本電腦輕輕合上，頭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