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乘船從朝天門出發,過了萬縣便入長江三峽了。我那時也不懂三峽風景有多美,大人們指着崖壁說,這個像什麼?那個像什麼?我一概認不出來。只記得三件事:
第一是父親抱我在船尾照相,讓我自己抱着旗杆坐在欄杆上,我看着船尾螺旋槳捲起的白浪滾滾,害怕極了,抓住他不敢鬆手。後來好像只留下一個合影。
第二是過葛洲壩船閘時,我們站在船舷,和兩旁岸上的遊客相距近在咫尺,可以笑着打招呼。可不一會兒水位降了下去,船也跟着下降,兩邊變成高堤,遊客在高高的頂上,人頭如螞蟻般渺小,連表情都看不清,讓我驚歎不已。
第三則是父親在旅途認識了一幫朋友,晚上一起在輪船餐廳喫飯喝酒。剛開席不久,服務員端上桌一隻雞,父親掰了一個雞腿問我:
雞腿你要不要喫?
我想,乖孩子應該要懂禮貌,講客氣,便搖頭說不要。可是,那香噴噴的雞腿實在誘人,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不要講客氣了。便悄悄和父親說:
爸爸,我想喫那個雞腿!
父親略有些驚訝:
哦?剛纔給你不要,現在這隻雞都已經快被喫完了,哪裏還有雞腿!
我失望極了,從此以後,對於「講客氣」這事兒,內心充滿了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