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故事】(027)木錘、土牆與烤紅薯

那年回老家的路途究竟是怎樣的,現在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了。

只記得坐完火車還要坐汽車,沒有座位了,父親就帶着我坐在汽車頂放行李的網兜裏。汽車在山路上兜兜轉轉,山路很窄,客車顯得有些太長,於是每一次轉彎,汽車尾巴都會甩到懸崖外面。有一次,我抓着網兜探頭往下面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在萬丈深淵的正上方,嚇得夠嗆!坐汽車到了縣城,離老家依舊很遠。爸爸又帶着我,徒步走了一、兩小時纔回到老家。

一衆堂兄弟立刻把我迎了過去,簇擁着我加入了他們的遊戲。他們人手一個小木錘,到處敲敲打打。我看得很是羨慕。有兩個堂哥把他們自己的木錘借給我玩了一陣子,我愛不釋手,可是隻能玩一小會兒,不得不還給他們。沒過多久,一位伯伯叫了我過去,遞給我一把嶄新剛做的小木頭錘子。

這下好了,幾個堂哥堂弟也歡呼起來,帶着我跑到更遠的地方。現在每個人都有木頭錘子了,我們來到半截土牆旁邊,認真地敲打牆壁,就好像真地在修屋子一樣。半截土牆正好也擋住了冬日的寒風,我們拖着青鼻涕在那裏一玩就是半天。後來,幾個大點的孩子在土牆下挖了個坑,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幾個紅薯,然後架上柴,燃起一小堆篝火來。等火滅了,他們把紅薯扒拉出來,分給我們幾個小傢伙一起喫,真香啊!

那時,老家最爲不便的地方就是上廁所了。茅坑就在豬圈背後,竟然不用衛生紙,在茅坑裏放着一把削得光溜溜的竹片。好在父親帶了些紙,勉強一直夠我用到最後一天。

還有些慚愧的是,叔叔伯伯們把紅燒肉給我喫,我嫌肥,把肥肉咬下來偷偷餵了餐桌下的小狗。後來被伯伯看到,心疼得不行,特定囑咐我把肥肉咬下來給他,不要再餵狗了。後來父親告訴我,他們平日也捨不得喫肉,我這樣實在太浪費了!

其他的記憶,就不太深刻了。那是我父親生長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想必都是他的故事,可我好像只回去過那麼兩次,一次是上學前,第二次卻已經是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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