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今晚有點想你


秋天用絢爛多彩詮釋着對生命的熱愛。街道里的樹葉像是剛剛從油畫師的顏料盒裏跑出來的油彩,濃烈的掛在枝頭。望着枝頭的秋葉,想起了老父親了。父親年輕時當過兵,是個完美主義者,過年包餃子要求擺放整齊。這樣的要求滲透到了我的生活,而我卻不自知。多年後,我才發現自己有着輕微的強迫症,喜歡把物品碼放整齊,如若不然會很難受。

現在父親喜歡熱鬧,喜歡我們帶着孩子回家小住。父親不再向從前那樣嚴格要求我們了,與從前相比,父親現在會寵我們了。比如每次我想回家,打個電話問父親在不在家時,無論他在不在家,都會立刻回答:“在家,我和你媽媽都在家,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去車站接你。”第一次聽說父親要來車站接我,我有點受寵若驚了。因爲在我的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接送過我。

我怕驚擾父親安逸的退休生活,沒有打電話,悄悄回家,遠遠的看到父親和一羣老頭坐在場院的麥草上曬太陽。陽光灑在父親花白的頭髮上,我發現他老了。我的淚忍不住往下流。當我走到場院的時候,父親高興的說:“我家教練回來了,快去拿球拍,我要打乒乓球。”我故意噘嘴說:“也不給教練喝點茶,懶得理你們。”場院裏的叔叔伯伯們起來拉着我的手噓寒問暖。就在我沉浸在濃濃的鄉情裏時,父親拉着我說:“咱們回家,今天天氣好,叫你姐姐他們都回來,我們挖洋芋。”

國慶假期挖洋芋,這是慣例。挖了兩行,父親說:“今天天氣好,咱們燒窯烤洋芋,剩下的明天再挖。”我雙手贊成,姐姐反對,母親也說趁人多再挖幾行。在意見沒法統一的時候,父親對我說:“珊兒你說吧!”我說:“我好想燒窯烤洋芋,我們燒窯吧。”於是,我和父親帶領着孩子們到地頭燒窯,姐姐和母親繼續挖洋芋。磊窯的時候村裏的孩子們都來幫忙,點火後加入的人更多了。父親是燒窯的總指揮。

當一切就緒的時候,我發現父親鼻子上冒出許多細密的汗珠子,他的臉被柴火烤的紅撲撲的,有點老來的天真模樣。當熱騰騰的洋芋出窯時,母親夸父親的手藝,父親說:“你不是不同意我們燒窯嗎?怎麼這會兒誇上了?”母親說:“我怕你們不給我喫呀!”母親說完大笑着拿了一個洋芋往邊上走,邊走邊說:“其實我怕你演砸了。”父親說:“我磊窯的技術好着呢。”

算來又有大半年沒回家了,今年沒趕上挖洋芋,更沒辦法享受父親的燒窯洋芋。今天天氣真好,樹上的葉子像極了我家屋後的那片樹林。今晚,有點想念我的父親。在這個秋天,父親每天都在關注着我,而我每天除了打電話報個平安,什麼也沒做。離別以來一直想着寫封信給他。轉念一想,還是說聲:“我爸,今晚我有點想你,有點想喫你烤的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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