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爐香》:葛薇龍做交際花真是因爲愛情,還是自甘墮落?

“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請給我很多很多的錢。”這是電影《喜寶》中的臺詞,看完《第一爐香》,我覺得同樣是女大學生,葛薇龍更貪心,愛情和錢都想要, 卻如電影最後的結局,暗淡無光的未來,一望無盡。

葛薇龍爲名門之後,原生家庭很像張愛玲的,父親完全是一副名士作派,由於戰亂,父母決定辭掉傭人回上海,而葛微龍不願隨父母回上海,想留在香港繼續學業,由於經濟拮据,不得已去找多年未聯繫的姑媽梁太太接濟。

葛薇龍能放下面子,去找姑媽,代表這個女孩有主見,繼續學業的決心很強,能在逆境中尋找助力,沒想到一入侯門深似海,上流社會像一個無底深淵把她吞沒。

原著中關於葛薇龍的外貌寫道:她的臉是平淡而美麗的小凸臉,現在這一類粉撲子臉是過時了,她的眼睛長而媚,雙眼皮的深痕,直掃入鬢角去,纖瘦的鼻子,肥圓的小嘴。

這種描寫讓人想到古代仕女圖,可見葛薇龍在張愛玲小說中屬於東方傳統美女,而描寫姑媽梁太出場則完全是另一種畫風。

汽車門開了,一個嬌小個子的西裝少婦跨出車來,一身黑,黑草帽沿上垂下綠色的面網,面網上扣着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綠寶石蜘蛛。

梁太屬於一種完全的西洋豪放作派,姑侄的出場東西方文化對比強烈,表現了完全不同的三觀。

葛薇龍早從父親那得知,姑媽作風不太好,年輕時不聽家人勸阻嫁了香港首富梁季騰作小,原是圖了男人的錢,梁季騰死後姑媽得了一筆不小的遺產,天天花天酒地,情人多不勝數,丟盡了孃家的臉,多年未與家族聯繫。

姑媽見了葛薇龍好一頓冷嘲熱諷,說除非有一天葛薇龍的父親葛豫琨死了買棺材,他活着一天休想從她這借一個錢。

這讓自尊心強烈的葛薇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最終求學的願望戰勝了羞恥,厚着臉皮去求姑媽贊助學費。

老奸巨滑的姑媽卻是欲擒故縱,看葛薇龍有幾分姿色,有心想把她作爲吸引年輕男人的誘餌,如果調教得好,也可以作爲在老男人身上賺錢的工具,姑媽心下在盤算着這筆買賣是否划算,一邊試探着葛薇龍的想法。

姑媽問葛薇龍是否打算在學校住讀,葛薇龍說:“我家裏搬走了,我只好住到學校去,住讀並不比走讀貴許多。”

梁太打的是將葛薇龍留在身邊當誘餌的主意,提出讓葛薇龍跟自己一起住,還提出每天有汽車接送她去上學。

單純的葛薇龍覺得再好不過了,不想卻正好着了姑媽的道,姑媽又問葛薇龍會不會彈鋼琴,會不會打網球,聽到葛薇龍說會,姑媽心中暗喜,就像青樓中的老媽子發現新進的姑娘多會了一門技藝。

當葛薇龍住進姑媽家,聽着樓下宴會的音樂,打開衣櫥時吃了一驚,裏面全是各種場合穿着的華衣美服,還是完全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可見全是姑媽精心安排。

沒見過世面的學生妹葛薇龍當然欣喜若狂,她把衣服拿出來一件件試穿,畢竟少女都抵不過漂亮衣服的誘惑。

突然之間又意識到不對勁,這跟長三堂子買進來一個人有什麼區別,她又一件件把衣服放進去,這時,葛薇龍的虛榮心已經被姑媽不知不覺點燃了。

美酒,宴會,漂亮衣服,這畢竟是葛薇龍從來不曾涉入的一個全新世界,在上海弄堂的家中,她只能跟妹妹擠在一張小鐵牀上。

葛薇龍認識了年輕英俊的大學生盧兆麟,被姑媽邀請來遊園會,葛薇龍明知道姑媽就是想利用自己吸引年輕男孩過來,也沒有揭穿,這裏可以看出葛薇龍已經被姑媽用糖衣炮彈收買了。

果然,盧兆麟很快被姑母收入囊中,這時超級渣男喬琪喬出現了,引起了葛薇龍的興趣,因爲只有這個富二代沒有被姑媽勾走,這或許就是渣男喬琪喬高明的地方了。

故意裝作對姑媽不屑一顧,引起了葛薇龍的好感,葛薇龍正因爲盧兆麟被姑媽勾走不快,這下子來了一個比之前更好的,不免對喬琪喬有了好感。

關於喬琪喬和姑媽的關係,劇中沒有明說,但看完以後我覺得這可能是他們早就設好的一個局,用來引誘葛微龍這個小白兔上勾的。

果然,情竇初開的葛薇龍愛上了喬琪喬這個渣男,還在半夜讓這個渣男了上了她的牀,當看到這個渣男從她牀上下來又上了女傭倪兒的牀,葛薇龍覺得受傷害了。

這時,喬琪喬卻告訴她不能與她結婚,只能給她快樂,或許這快樂是飛蛾撲火,葛薇龍還是陷進去了。

這正是喬琪喬演出的一場戲,從姑媽和喬琪喬在葛薇龍面前出現開始就是一個局,作爲一個天天遊蕩於花草叢中的喬琪喬玩世不恭,或許他早已與姑媽達成了某種默契。

姑媽告訴葛薇龍,喬琪喬不想與她結婚的原因是她不是他理想的長期飯票,但就是這種喫軟飯的渣男,葛薇龍依然愛得死去活來,或許就是因爲沉沒成本太高,葛薇龍想進入上流社會的唯一途徑就是找個好人家嫁了,而喬琪喬這個沒落富家子弟無疑是個很好的人選。

在花花世界裏迷失的葛薇龍再也回不去了,於是她終於墮落,成爲交際花,像姑媽一樣當老富商的祕書,新婚蜜月還在陪富商“出差”。

而喬琪喬在姑媽的說服下,終於和葛薇龍結婚,當葛薇龍被榨乾,他就會離婚,尋找下一個目標。

像喬琪喬這樣的“軟飯男”基本不可能愛任何一個女人,他只愛自己,愛自由,葛薇龍從愛上喬琪喬的那天就輸了。

葛薇龍並不單純,從她進入姑媽那個花花世界開始,就打開了虛榮之門,任由自己一步步墮落下去。

跟喬琪喬結婚只是她掩飾自己墮落的一個藉口,其實當交際花是她自願的,正如電影的最後,葛薇龍說自己跟那些青樓女子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她們是被迫的,她是自願的。

多年以後,葛薇龍很可能成爲第二個梁太太,她的墮落與愛情無關,與本質有關,而進入姑媽的世界只是個助因。

正如張愛玲所說,“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喜歡華麗的袍子就要忍受上面噁心的蝨子,這個世界就是華麗和骯髒並存,女孩虛榮終將要付出代價,葛薇龍要錢也要愛情,卻還是要活成姑媽孤獨終老的結局,一聲嘆息,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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