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爲憐香踏雪來

一場突如其來的雪,把園子裏的月季掩埋了,早晨去探望時,完全看不到任何亮色,我深深地懊悔着,應該趁着昨晚冰雪未封時把花兒們搶救回來。

整整一天我都在爲她們擔憂着,盼着雪快點化,或許一切還來得及。

晚飯後帶上厚厚的手套,拿着塑料袋和剪刀,藉着手機電筒的光亮,在依然冰雪覆蓋的花叢前仔細尋覓着。哇還在呢!當我看到雪塊下的斑駁紅暈時不由得在心裏驚歎着,月季就是這樣的頑強,多麼愛她的這種倔強!我試圖去彈開那雪,卻怎麼也弄不掉,大概被凍住了吧,下意識去摸一下旁邊的葉子,涼涼的拂着一層冰,這一夜過去,花兒們是絕難抗得住的。

就像救起一個個受災的孩子,一枝又一枝,努力把她們從廢墟中找出來,有些花依然頂着一頭雪,或者說大部分還都在雪中難露芳容,我只能打撈出有緣一遇的幸運者了。

已衰敗的花朵輕輕一碰就零落了,還好畢竟已然綻放過,我在心裏這樣寬慰着自己,而那些小小的花蕾尤顯得楚楚可憐,平日裏散步看到她們時就不由得在心裏感慨“晚了呀,快快長吧”,也會湧出紅樓夢裏的那句“一樣開花爲底遲”,所有的動植物和人一樣,越是弱小越是令人憐惜,所以就暗下決心,在今晚任何一枚觸目所及的花蕾都將會被我奮力救回。

當我把她們放置到地板上時,甚至還隱約嗅到了淡淡清香“一朝金剪裁生死,生也芬芳死也芬芳,墜地殘英猶有香”,這些舊日筆下的句子突然也冒出來烘托氣氛。

北方不比南國,難得見到梅花,然而我卻不止一次的體會到折梅的情調,比如春寒料峭的二月,那些桃林裏被農家剪下落滿一地的桃枝,曾被路過的我捧滿一懷,至寶般地珍愛,再比如此時此刻,一路拈花歸來詩心已醉,想那江南冬日的踏雪尋梅也不過如此吧。

可我卻無暇吟詠,急需要做的是趕快安頓這些受難的生命。於是找出閒置多日的花瓶進行清洗,然後蹲在地上逐一打理,起初是想集一大簇的,但是左看右看卻沒個形貌,於是重新插瓶。


所選的每一枝我都好愛,而這個枝梢上的新蕾在今晚數她個頭最小了,說心裏話到目前爲止我也無法確定她在我的暖舍是否還會有綻放的機會,因爲畢竟經歷了一個晝夜的冰雪侵襲,而如今又已然成爲離根之木了,她還能夠茁壯成長嗎?


這一枝花朵好小,單瓣,卻是格外的紅,也格外的入鏡。


處理成這個樣子感覺倒也並不違和,彷彿真的就如春夏,這嫩綠和粉白何其迷人。


葉子上的斑塊,有着掩飾不住的滄桑。然而一花一蕾,一派生機。


寫到這裏戛然而止自然是不曾盡興,可是就到這裏吧,夜已深,累了。

好夢!親愛的芳鄰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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