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尤其喜歡那種日落燈光還未起來的時候,不用擔心發呆的心思被看見。
這時候有光,也是微光。從枝頭穿過翹起來的劉海再到臉龐上,能被感知到的只剩陰影了。
孤單的氣息從兩個鼻孔裏細細慢慢地來回徘徊,吶喊,在另外兩個被耳機塞住的洞穴裏衝撞着出不來。
壓住了。夜色壓在雲層上,風一個抖擻,連日積攢的委屈再也撐不住,如數吹落下來。
後來,不知道是風變厲了還是雨更甚了,樹枝連帶着每一片葉子打着顫。
有個什麼話題把嗓子堵住了,難受得開不了口,卡在腦子和心臟中間,在牀上打了好幾滾,依舊是不上不下的。
光和影像是潭裏的水波,在陰雲的驅趕下,一鱗片一鱗片似的鋪張開。過了一陣,光就圈圈點點地附在臉上身上。
待到夜色凝重下來,全鋪張成水皮,膠在一個有皺褶的平面上。它靜謐地接受了漫反射——岸邊樓房透出來的白色。把時間吸住了,就卡在它成爲黃昏的邊緣線那刻,所有悲愴的,平和的,不安的起伏,全部定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