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我時,我正低頭看魚”

詠魚

詩心多冷峻,泣淚逝如溝。

動盪無深淺,唯魚夜匹遊。


這首詩已經寫完好久了。一直沒發。是因爲想找時間,寫完詩評,再一併發。可是最近比較忙,詳細的詩評還得往後推。爲了日更,先零星地寫上幾句吧。不準確的地方,還望見諒。

一直以爲,一首好的現代詩。應該有獨特的視角、簡練的語言、以及深刻的思想。而這些多依附於詳盡的觀察與敏感的心。

今天分享一下讀硯小魚的詩的一些個人感想。

“你看見我時,我正低頭看魚”
(《時差》)

時差,不是一種空間的隔閡,而是一種絕望的平行。彷彿卞之琳的《斷章》。角度不同。美麗永遠無法重疊。我裝點了你的夢,你又在哪裏?

“你開始數雨。把每一滴雨
都數落成一個名字
……
碎一處,開一朵花”
(《開進子夜的列車》)

午夜時分,急行的列車裏,思念成爲最後的朋友。特別是雨夜,倍感淒涼。我固執地認爲,如果想象成綠皮臥鋪車,坐在狹窄的走廊。看着窗外的雨,你會更加理解這首詩的好。覺得這段與“他能活多久,她就能死多久”,有異曲同工之妙。

”楚河兩岸都是他的江山
他的兵和馬,被光陰一粒粒吞掉
斷裂的繮繩
垂在墓碑上嘶鳴”
(《老年公寓》)

《老年公寓》應該是一首同題詩。世界上永遠沒有同樣眼眸的詩人。這一段小魚是以一盤棋來隱喻老人的生命。那些過往的雲煙。即便是萬里河山、兵強馬壯,也難逃時間的吞噬。一生的偉業,不過短短几行的墓誌銘。虛刻在那裏,聲嘶力竭。我異常地喜歡這首詩。它把浮塵俗世描寫得乾乾淨淨。把老人的皺紋裏的故事拉上棋盤。再在現實中,上演一場對面的訣別。好詩,就應該如此。有重量和思考。

“路過的白晝和黑夜
在指尖不斷地坍塌和重建
……
我的手掌有天生的孤執,至死不變。”
(《指紋》)

白晝和黑夜是一場不變的輪迴。在我們的身旁悄聲無息。我們的手指構建起成功的光,也觸碰過失敗的影。只有自己的硬核,是被遺傳下來,刻進骨子裏的,而且一念就是一生。

“身在高空的人,影子還在地面爬行
無法掙脫的繩索
扼住咽喉
在人間搖搖晃晃
躲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風箏》)

《風箏》是貓兒主持的同題。大家都寫了。小魚這首別開生面 。《紅樓夢》裏就有風箏詩,來鋪墊各位女主的命運。唯獨薛寶釵的一句“好風頻借力,送我入青雲”。寫得灑脫。當然,紅樓裏說的是薛寶釵後來嫁給賈雨村,扶搖直上的話題,與小魚的這首詩正好相反。這首詩抓住了登高必摔的視角。這是一首對人生的囊括。有些人官運亨通,卻忽略了根基,不過是飄浮。成爲別人的玩偶,不能言語。最終還是要粉身碎骨。這是一首深刻的思考,詩歌本身已遠遠超出了,陌生感的範疇。

“以愛索愛,以恨生恨
以命。換命“
(《殺手》)

貌似殘忍,卻是夫妻相對時的真情實感。愛了,期待更深的愛。恨了,卻又咬牙切齒,巴不得以命索命。這是生活的昇華。不知道有多少讀者真正讀懂了它。

“它空着/我也空着。
幾根不會再發芽的木頭/幾根比木頭更酥脆的骨頭/我們被隨意拼湊/丟棄在/不足五平方米的人間”
(《在羣租房,我需要一張桌子》)

我在留言裏說,這兩處是神來之筆。我空着。這種寂寥之感,猶爲吸引人。人生,空空如是。自己的傲骨也和桌子一樣,蜷縮在房間裏,悲哀且寒涼。這首詩妙在,作者的感情。桌子也好我也好,都在狹小的空間裏,瑟瑟發抖,惟妙惟肖。

“嫁衣是最鮮亮的囚衣
……
一個豎着的人橫下去
一塊橫着的牌匾,立起來”
《牌坊》

嫁衣與囚衣把不幸的婚姻,描寫得淋漓。婚姻有時卻要堅持一生,至死不渝。死了,纔有牌坊,多麼悲哀。

小魚的詩,佳句很多,一晚上是寫不完,暫且停筆,下次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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