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人》|那個在無能爲力的世界裏,絕望掙扎的人

許久不曾登陸自己的豆瓣賬號,剛剛登陸個人主頁,赫然發現自己的簽名居然是“摩羯座一生都在努力向上爬”,還是有些喫驚和汗顏的,或許,兩年前的那個人,儘管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備受打擊,但是對於生活,她還是不認輸的,有些倔強,有些骨氣,甚至有些意氣風發。所以纔會寫出這樣的句子,並把它用做簽名吧。

這樣有些野心外露的句子,其實很不符合當下的心境,想要修改一下,但是想了許久,都沒能有一句話可以很好地描述如今的境況,甚而覺得修改起來有些麻煩,遂作罷,任其放在那裏,也算是對過往曾經的致敬。其實仔細想想,是自己的心態變了,變得對很多事情得過且過,十分冷漠。

曾經很喜歡過一首歌“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勇敢地活”,從前的自己,也的確是那樣勁勁地活着,無論是工作,生活,學習,都不肯認輸,不肯輕易低頭,做不完的工作,主動加班,不回家也要當天做完。每天讀書,做筆記,寫日記,背單詞,如今回過頭去看,不免覺得自己當時,有些幼稚。如今更喜歡的歌,則是“不回頭,不回頭地走下去”......

對很多事情提不起興致,也不願意虛與委蛇的去敷衍,只想做個冷漠的旁觀者。

意大利小說家、記者、劇作家、散文家、影評人阿爾貝託.莫拉維亞的經典之作《冷漠的人》,流傳近一個世紀,歐洲首部存在主義小說,曾被列爲禁書,在世界發行超過80個版本,莫拉維亞在書中闡述的核心觀點,頗令人有強烈的共鳴:我寧願冷漠,也不會裝模作樣。

《冷漠的人》寫的是家庭的悲劇,講述的卻是作爲人的冷漠。

這部劃時代的小說,從心理剖析出發,書中呈現了主人公大段大段的內心獨白,有愛恨情仇,有大起大落,但在現實生活中,則是無能爲力,冷漠自私。莫拉維亞用栩栩如生的描述,極端寫實的筆觸,描繪出了兩個“冷漠的人”的具體形象,即:阿爾登哥兩姐弟,卡爾拉和米凱萊。他們對自己的人生,冷漠、愁悶、無能、沒有行動力、隨波逐流......

時光流逝,雖然將近一個世紀過去,但《冷漠的人》講述的情感,依舊與大多數現代人感受到的一樣,世人對於庸常生活的厭倦,對於無法行動的痛苦,對於真情實感的探求。恰如莫拉維亞自己所言:“我寫這本書試圖解決自己的問題,卻沒有意識到那恰恰是整個世紀的問題。”閱讀莫拉維亞,就是閱讀我們時代的精神症候。

在《冷漠的人》付梓出版之前,這部小說曾有三個名字,個人認爲十分傳神與貼切,即《五個人和兩天》、《阿爾登哥一家及麗莎和梅盧邁奇》以及《泥淖》。五個人,彼此試探,算計,防備,誘惑,猜忌,哄騙,有人愚蠢,有人自私,有人冷漠。在兩天的時間裏,他們的故事,就像是在爛泥坑裏掙扎,浮沉,終因冷漠,被泥淖所吞沒。

弟弟米凱萊對於自己的人生沒有激情,沒有一個青年人該有的熱血,缺乏信念感,整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眼睜睜地看着自家的家產被萊奧一點點的蠶食吞沒,更多的卻是無能爲力般的冷漠。

姐姐卡爾拉作爲一個成年人,整天想着過所謂的“新生活”,對其它別的一切完全冷漠。但她卻不打算爲了新生活做哪怕一絲一毫的努力,而是通過向萊奧獻身這個荒唐的途徑,來實現自己過新生活的願望。

莫拉維亞在《冷漠的人》一書中,所反映的時代和描述的壓抑感,帶有強烈的存在主義色彩。

《冷漠的人》一書中,所塑造的母親瑪麗阿格拉齊婭糊塗且愚蠢,從不曾在兒女面前承認萊奧是她的情人,但其實女兒卡爾拉和兒子米凱萊卻早已知曉。

米凱萊對於母親的情人,淡然處之,聽之任之。對於情人萊奧騙取自家的豪宅以及財產,熟視無睹。當然,在此過程中,也曾發過一些脾氣的,也僅僅可以稱之爲在“發脾氣”的範疇而已。他沒有強烈的情感,沒有嫉惡如仇的報復,沒有快意恩仇,甚至是沒有反抗的力量。喜歡看《基督山伯爵》,喜歡艾德蒙唐太斯的人,恐怕會被米凱萊氣到暈倒。

米凱萊的怒火,燃不起仇恨的烈焰,只能夠支撐他做出一些魯莽的反抗行動,隨即,就會被他鋪天蓋地的冷漠所覆蓋掉。重新回到愛恨皆無的狀態。他想愛麗莎,卻愛不起來。他想恨萊奧,卻恨不起來。

比如他剛罵完萊奧是個混蛋,但在母親和姐姐的要求下,便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對萊奧道歉,因爲在這個過程中,他感覺不到被羞辱以及憤怒,他對什麼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即極端冷漠的態度。他之所以會如此輕易地道歉,是因爲他進行了一番邏輯推理的結果,而非出自真摯的情感。

他的內心世界是冷漠的,痛苦和歡樂都不能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如同在一塊扁平的白色銀幕上映過的影像。所有感觸瞬息即逝。

姐姐卡爾拉,只對自己的“新生活”感興趣,對其它一切皆冷漠,完全無所謂。所以她會毫無心理壓力的選擇向萊奧獻身,只因萊奧許諾,可以讓他過上“新生活”。雖然,她早已知曉,萊奧是李莎昔日的未婚夫,母親如今的情人。但這,又有何妨呢?

《冷漠的人》無情地扯下了蒙在現代資產階級臉上的朦朧面紗,讓我們看到了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精神空虛、冷漠自私、虛僞庸俗。

人生本來就沒有相欠,我從事過旅遊業,是因爲自己喜歡。我對工作付出,是因爲自己甘願。情出自願,事過無悔。世態人情,可當書讀,可當戲看,有些時候,好聚好散是最好的尊重。冷漠或許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你必須得明白一件事,無論別人再怎麼安慰,再怎麼陪伴,在某一些時刻,你都只能自己一個人掙扎着站起來,去面對現實生活的磨難與考驗。有些話,適合爛在心裏;有些痛苦,適合無聲無息的忘記。

選擇冷漠,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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