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一陣沒一陣的秋風,吹彎了千姿百態的枝頭,吹落了五顏六色的樹葉,吹散了路邊的小攤小販,吹皺了我的玻璃心……
深秋時分,身邊的人、景、物似乎
一下子蕭條了許多,尤其是雨天的早晨,走在大街上,除去幾個金髮黑眼的摩登女郎,在瑟瑟發抖中炫耀自己的“美麗凍人”外,來往往的行人,大多都縮着頭,衣領緊了又緊,只是還有一類人,拉着板車到處練攤的小商販,他們似乎在享受着這秋季的寒冷與蕭條,頭戴小粘毛,弓着腰,雙腳像是要去執行重要任務似的,一步比一步緊地奮力前行,他有的是走街串巷賣自家青菜的老人,有的是進點便宜商品,諸如襪子,圍裙等小商品的商販,還有的是賣食品的,比如,烤冰糖雪梨,烤紅薯的商販等。他們的存在是一個縣城的特殊的分景,一方面,他們自食其力的靠自己的雙手養家餬口,同時,也給一部分人帶來了方便;另一方面,他們喜歡聚集到人多的路口,或者學校門口,這樣又給城市的秩序尤其是交通秩序帶來了不便。
就在今天早上,我開車送兒子去城北上樂理課,在路上見到一個70歲左右的時候老人,拉着板車,邊走,邊用自己的打大手,抹去臉上的雨水……
板車上是一個超大的油桶,上面噴着紅色的大字“薯上皇”,也許因爲經歷了太多的風吹日曬,字跡不是很清楚了。再看他,高大的身板微微有點彎曲,和其他拉板車一族沒有太大的區別。他的表情不大能看得清楚,但從他那大踏步的腳力上,猜得出,這樣的處境他很樂於接受。我想,徐志摩《雪花的快樂》他不一定聽過,但賣炭翁的心情他一定能懂。
我和孩子到達目的地,把車停在路邊,把孩子送上樓,下來,正準備開車掉頭回家。一擡眼,看到不遠處那個“薯上皇”正在往這邊趕。
我轉過身,往培訓機構旁邊走了幾步,大概三分鐘,他也就到達培訓機構。我張大嘴巴,想要說些什麼,看他滿臉滿頭的水,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我趕緊又把嘴巴閉上了,我心想,他一定需要稍作休息。
“姑娘,餓了吧,天這麼冷,喫個烤紅薯吧。”從他那滄桑又滑稽的嘴巴里,清清楚楚地說出這麼溫暖的問候。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他放平板車,就立刻拿他那疊得整整齊齊的抹布擦擦手上的水,然後,從板車的一個皮箱裏面掏出雪白的衛生紙,又從油桶上方便袋裏,拿出一個袋子,抄火剪,伸頭看紅薯,拿出來,過稱,包裹好,遞給我。
“看你的模樣應該是不能喫吧,我給你挑一個小點的。”
“謝謝!”我邊接紅薯,邊向他道謝!在我付款的時候,我隨口一問,“這麼早喫烤紅薯的不多吧。”
“確實不多,不過這裏和那裏,有幾個孩子每逢週末學習,就喫我的紅薯。”
“這是有固定的顧客啊,真好。”
“現在的孩子學習壓力大,週末也不讓閒着,大人呢,要掙錢養家餬口,也不容易,很多孩子早晨連連口熱乎的飯也喫不上。”
“可不是嗎,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要喫呢。”“你不怕城管嗎,你這年紀到出躲。”我接着和他聊。
“城管,也有城管的難處,現在我們全城人民努力創建國家級文明縣城呢,城管就更辛苦了。”
“那,你的小生意呢?”
“我家有十幾畝地,孩子也孝順,經常給我們送零花錢,夠我和老伴養老了。”
“那不應該,在家休息嗎,還出來受這份罪。”
“郝爺爺,給我挑個大點的甜點的,紅薯吧。”“再給我媽媽挑一個和我差不多的紅薯。”一個八九樣子胖乎乎的男孩子,拿着手機來買紅薯。
只見“薯上皇”動作麻利地,給他挑選,過稱,包裹…
“姑娘,你還年輕,體會不到我的心情,一直呆在家裏就會無聊,會感覺生活無趣。”
“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做飯,想着學個一技之長,當個廚師的,後來,機緣巧合,做了一輩子瓦工。”他像是被打開的話匣子,像是和我說,有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個不停。
“小豆子,一共10.6元,我收你10元就可以了。”
“現在我老了老了,如願了,每天看着這些孩子們喫我的食物,就好像看到了我孫子一樣,感覺自己做得值了。”
“創建文明縣城,我沒啥貢獻,不過,我也不給人們添亂,我每天早晨出來給這樣孩子們送點熱乎乎的紅薯,在你們上班時候就回家了,晚上到工廠旁邊,呆一會,讓那些加班的工人喫口熱乎紅薯,再回家,不耽誤你們上下班。”他說話時候很是小心,感覺像是怕挨批評似的。
“寒冷的時候,能有口紅薯喫,確實是件幸福的事。”
“你微信收款10元。”這清脆的語音提示,伴着小豆豆甜甜的“謝謝!”讓“粒上皇”笑得像個孩子。
“紅薯是我地裏長的,能讓點我都會讓點的,讓俺做大貢獻也沒啥本事,這點主還是能做的。”他邊挑選紅薯,邊高興地說話。
“做好自己就已經很棒了,您的紅薯確實好喫,再給我挑個大點的,甜點的……”
格局大,纔會高風亮節,我們每個人都做好自己,我們就是一超級座文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