烩酸菜,那抹不掉的记忆

女儿最近上晚自习,晚饭在学校食堂吃,这几天每天回家念叨:学校的烩酸菜太难吃了,找不到酸菜,只有土豆、豆腐和粉条。

女儿的抱怨,把我的记忆拉回了上世纪80年代末,那时的我住校,每到冬天,食堂几乎天天吃烩酸菜,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烩酸菜啊,里面除了酸菜和汤,偶有几块土豆,豆腐和粉条,那更是奢望,而偏偏这些,却成了现在孩子们吐槽的对象,时代不同了,人们的需求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烩酸菜,是内蒙古中西部的一道家常菜,从我记事开始,每逢秋天大白菜丰收的季节,村里家家户户都会腌它个几大瓮,算是为过冬储存的“蔬菜”了。

在我的记忆里,腌制的白菜一般有两种,早先年腌制的是一种长白菜,叶子绿绿的,腌出来的酸菜有点发黑,后来随着白菜品种的增多,一种叫“抱头白”的白菜腌得比较多,这种菜叶子是向里包着的,菜帮子大,叶片发黄,腌出来的酸菜自然颜色浅一些,而且相对好吃些。

那个年代的农村,冬天是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的,几乎天天烩酸菜,吃得反胃,但又无可奈何,尤其是小孩子,简直是噩梦,参加工作后,我曾一度拒绝吃酸菜,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本能的抗拒,后来和老公说起,他当时也是一样抗拒,看来城市里的孩子在哪个年代也是常常吃烩酸菜。

最令人难忘的是用冬天刚宰了猪用新鲜猪肉烩上一大锅腌好的酸菜,这是现在仍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杀猪菜”,那个味道是整个冬天最值得回味的美味。

儿时的烩酸菜不好吃,是因为没油水,我认为做好烩酸菜的精髓在于多放一些猪肉,而那时哪舍得顿顿饭都放肉?而杀猪这一天则不同,一大早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把家里的猪吆喝出来,捆绑、放倒、放血,家里的女人们已用大锅烧好水,此时几个人把猪架在锅上,褪毛、清洗,收拾干净,把猪头朝下高高挂起,进行分割。

割到脖子处,那里的肉叫“槽头肉”,切一大块儿给做饭的女人,这一天,土豆、豆腐、粉条、大块的猪肉和酸菜一起烩,整个房间都飘满香味,那平时讨厌的酸菜味也变得那么好闻。屋子里女人们忙乎着烩菜,院子里,男人们继续分割着,估磨着猪的重量,其乐融融。饭做好后,给左邻右舍一家一碗送过去,分享着主人的欢乐,“杀猪菜”之所以让人回味无穷,也许不只是菜的味道,还有邻里和朋友之间那份浓浓的情谊。

除了杀猪菜,学校食堂的烩酸菜也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上初中时转学到旗里,虽然不到5公里的路,但那时车马很慢,感觉已是很遥远,那时的我住校,一度父亲给我送饭,那时我家的饼子已火遍宿舍,现在每每见到那时的同学,她们总会说忘不了我爸给带的糖饼,真好吃。

但到了冬天,一则天寒地冻,父亲骑自行车不方便,二则饭送到学校也凉了,于是虽不情愿,我还是在学校食堂订了饭。

忘了当时一个月多少饭钱,只记得钱和粮票一起交,男孩子们饭量大订一份,女孩子基本都是订半份。 每天放学时,跑校的同学还在慢腾腾收拾书包,住校的同学已不见了踪影,已在奔向食堂的路上,因为去晚了饭就不好了,其实也不是不好,是烩酸菜里酸菜少了,汤多了。

那时打饭10人一组,大家轮着去排队,菜用小桶装,米饭或馒头用大盆盛,10人拿着饭盒围成一圈,值日的人一勺勺平均盛于饭盒中,米饭也如此,而馒头则一人一半,因为那时一份饭一个馒头,像小枕头一样,一个人是绝对吃不了的。

匆匆打上饭,赶紧往宿舍跑,因为当时大部分用的是铝饭盒,散热快,再不跑饭都凉了,拿回去,也得快快吃,住过校的人一般吃饭快,也是当时情势所逼,迫不得己。

昨日,女儿说“妈妈,我想吃烩酸菜!”一上午,我早早准备,虽没有自己腌的酸菜,但女儿仍然吃得欢快,她说“妈妈,我想吃的就是这个味!”

看着女儿大快朵颐,我不由想:多年后,女儿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忆起那不一样的烩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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