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茶清幽》 1. 2. 3. 4. 5. 6. 7. 8. 9. 10.

凡藝而不實,植而罕茂。法如種瓜,三歲可採。野者上,園者次。陽崖陰林,紫者上,綠者次;筍者上,芽者次;葉捲上,葉舒次。陰山坡谷者,不堪採掇,性凝滯,結瘕疾。
茶之爲用,味至寒,爲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若熱渴、凝悶、腦疼、目澀、四肢煩、百節不舒,聊四五啜,與醍醐、甘露抗衡也。
採不時,造不精,雜以卉莽,飲之成疾。茶爲累也,亦猶人蔘。上者生上黨,中者生百濟、新羅,下者生高麗。有生澤州、易州、幽州、檀州者,爲藥無效。——唐·陸羽《茶經》

1.

我國唐代茶聖陸羽,就茶的起源講到飲用與諸多相關內容,可謂無所不詳載。在滿清年間,歐美更是覬覦中國的茶葉市場,把毒品鴉片煙賣給國人,以期換回茶葉市場引起的商貿逆差。

現代化學、物理學、分子生物學等,自然都可以解釋,在提神醒腦方面,其中的咖啡因和可可鹼,纔是最主要的成分。

後來又有歐美的咖啡,代替了中國茶葉的地位。咖啡雖然也提神醒腦,不過飲用的時代有點晚,一直到15至16世紀纔開始民間飲用,到了17世紀才風靡歐美,漸漸取代了茶葉的地位。

這麼說來,茶葉的歷史比起咖啡,早了好幾百上千年,這勿怪乎它的世界地位如此之高。

今天,我講的鳳竹茶所引發的故事,地點還是放在平行宇宙的華炎大陸,主人公仍然沿用小說《難冬》中的白雁平。

2.

華炎大陸,自統一以來,國富民強,新政府不同於大金國的帝制時期,高效而民享,官與民同樂,真正可謂,八千年未有之盛世崛起。

而白雁平作爲90後的新一代接班人,四十不惑,奉行獨身主義,這可讓作爲父母的白家老人們,愁得睡不着覺。

而他的妹妹和哥哥,亦如此我行我素,沒有一個人願意結婚生娃,眼看着白家要斷了後。

華炎人亦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古訓,這華炎農村的封建思想相當頑固。白父和白母都覺得,村裏每個人都在戳他們的脊樑骨,罵他們“斷子絕孫”。

毋寧說華炎古人把“無後”作爲不孝標準,還不如說是基因裏攜帶的生物繁衍生息的基因欲求在作怪。

總之,不論華炎大陸,還是歐巴羅大陸,又或者加非大陸,乃至北極大陸,所有人類文明都是一樣,有相似的基因,在要求人類繁衍後代。

3.

茶葉和咖啡,同爲華炎大陸南方兩項主要現代商品產物。因爲茶葉簡單製作,咖啡製作複雜,致使咖啡的發現,同樣落後於茶葉四百餘年。

說到咖啡豆和茶葉,生豆搭配、烘焙深淺,據說是一門技術活。豆豆粗加工完成後,再到磨粉粗細,又有水溫、流速也會影響咖啡味道。

而茶葉採摘晾曬據說也有諸多講究,想要泡杯好茶,對水溫、時間控制也是講究非常之多。但是,最初的茶葉,定不會這麼複雜。

茶葉有了優先四五百年的歷史,這足以固化一個國家的想法與慣性。茶葉自古以來,被華炎人奉爲優雅和高貴的氣質,喝茶宛如聆聽高山流水般的音樂,而喝咖啡,只能是下里巴人的自我安慰。

在這種驕傲自大中,四百餘年的金國腐朽不堪,帝國政務僵化,外戰接連失敗,讓世界帝國列強,看到了金國皇帝的懦弱和無能,華炎金朝帝國的國姓蔡(非本宇宙那個愛新覺羅氏╯□╰)。

帝國初中時期,蔡寓意才高八斗和美玉良才,多少蔡姓宰輔和封疆大吏,曾統御華炎大陸。可到了這帝國後末期,蔡就成了“蔡鳥帝王”和“廢柴”的象徵字。

話說回來,金蔡帝國是從何時開始敗落的呢?這要從鴉膏戰爭說起,歐巴羅人用堅船利炮轟開了華炎金朝的國門,自此全世界的列強國家都把華炎視爲自己的地盤,肆意蹂躪華炎人。

這個鴉膏戰爭是什麼回事呢?原來歐巴羅大陸臨海有個強國名吉布國,因爲大陸不好發展,他們朝着大洋發展,把全球的海域都幾乎據爲己有。

吉布國人生產的船隻都是結實耐用,因爲使用了鋼鐵。他們更是發明了威力巨大的火炮,什麼小股海匪,海島國邊防兵,遇到吉布國的船隻,基本上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吉布人繞大洋一圈,本以爲到了東方的華炎大陸,不想卻發現一塊新大陸,視爲加華大陸。吉布人的殖民主義,行銷全世界。華炎大陸,最終也沒有逃過吉布人的魔爪。

4.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時間到了當今的2032年,正是壬子年份,華炎大陸經過百餘年奮發圖強,才取得些許太平成績。

卻不想去歲末,華炎發生了大規模的鼠疫病毒感染,半個月就從華炎散佈到了全世界各地,其中以歐巴羅大陸最爲嚴重致命。

不知這個星球,是否正在報復三百年來的惡徒。歐巴羅大陸人的殖民世界,雖然帶去了文明,也帶去了戰爭和殘殺。

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歐巴羅大陸上的人們,只要感染上此鼠疫病毒,就會按照85%左右的概率死亡。

辛亥年末至壬子年,全世界大片人羣死亡而去,歐巴羅大陸上,突然冒出來大片大片的空城,老鼠成了實際上的大陸統治者。

因爲壬子年,病毒席捲全球,世界人口驟減。全球總人口,一下子回到了百餘年前的水平。

然而,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死亡率普遍都很低;反而越是發達國家,越是死亡率高得嚇人。

華炎易學研究者認爲,壬子年,人子兌換,子也就是鼠也。這不太平的一年,也讓白雁平異常艱難起來。

白雁平這一年,面對了失戀失業和生毒瘡之苦,更是又經歷了意外傷痛之苦。因爲在行經道路上,被高空拋物砸傷大腦,躺了四個月之久,才恢復大腦的正常運行。

5.

茶葉和咖啡,本是兩種簡單飲品,卻是在競爭之初,就黑白分明地倒向不同喜好與性格的人羣。

白家人自古分兩派,一則綠茶派,簡稱茶派;二則咖啡派,號稱豆派。自百年前白家曾祖輩始,兩派就涇渭分明。

白雁平當然是茶派之一,而且只喝綠茶,從不喝咖啡,某年,白雁平不想他因爲戀情打破規矩,喝起咖啡,可最終也沒有成眷屬。

失戀後,白雁平終歸還是杜絕了咖啡,喝那清幽綠茶,做莫愁君子。

白雁平曾祖父,常常告誡後輩的一句口號是“茶清幽,君莫愁”,而白雁平曾祖伯則信奉豆派,說什麼“豆非豆,要自由”。

大抵上從兩句不同的口號裏,我們也能讀出兩派的截然不同之人生態度。茶派保守忠誠,又期待快樂,說明本身憂苦。豆派前衛務實,且崇尚自由平等,互利互惠。

所以,自從鴉膏戰爭以來,豆派力壓茶派,成了實際上的崛起一派,而此前白雁平的曾祖可是白家絕對的權威擔當。

白雁平的父親自然爲茶派代表,卻不曾想結親了白雁平的母族木家。白雁平的母親木晚霞,從來不喝茶,只喝咖啡。

所以可以看出,白母木晚霞生於豆派家庭。大約兩族的結合本就是陰差陽錯,怨不得任何人。

自辛亥年始,白雁平在西南郡貴川市闖蕩。這年小暑季節,也就是2032年夏,白雁平於貴川市加盟羽神茶館,生意不好也不壞。

他似乎漸漸忘卻了曾經於江南郡留下的痕跡,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鼠疫席捲全球,作爲江平人的白雁平首當其衝,受到了不公正對待。

明明有近一年沒回過老家,貴川警務人員仍然把白雁平作爲重點病毒嫌疑人,抓起來隔離三個月之久。

等他從隔離房出來,茶館基本上黃了,加盟費也打了水漂,因爲連茶葉都發了黴,羽神茶館把他清除出隊伍,他因此賠了大量資金。最後,白雁平只得舉債度日。

這一年,白雁平又恰逢毒瘡病犯,雖然無有感染鼠疫病毒,然而他自己特有的毒瘡病,還猛過鼠疫病毒。

白母隔兩天一個電話,催促白雁平回老家相親,白雁平不勝其擾,卻也無可奈何,誰讓她是母親大人呢?

突然有一天,白雁平悟得,喝綠茶也應該要有自由和追求理想的權利。於是他再也不顧母親的催促,開始我行我素起來。他要獨身,不再一味迫於母親的威脅,而妥協前去相親。

6.

倘若全球陸地皆是一片綠意盎然,那麼飲用綠茶還是咖啡,倘若非要擇一的話,白雁平所要面臨的選擇,恐怕有些困擾。倘若依照曾祖父意願,他無疑肯定是綠茶的堅定傭護者。

然而,白雁平從豆派的母親木晚霞的肚子裏生出來,他又跟隨着姨娘和舅舅們生活了十多年春秋,無形中,他也被豆派影響而改變着。

在這種文化撕裂中,白雁平無所適從。母族姐妹兄弟們,個個熱情奔放,有人遠嫁歐巴羅大陸,有人移民北極大陸,也有人作爲自由人穿梭於數個大陸之間,拿的國籍竟然已不是華炎國籍……

唯獨白雁平,泡苦茶一杯,清幽莫名,客居西北郡迪蘭市,胸懷華炎天下,憶兒時江南郡生活,處西南郡貴川,卻想要忘記北燕郡求學工作生活經歷。此謂:

想忘不能忘,
酒入滿愁腸,
化作西南憂鬱白兒郎;
因鼠疫而北上,
定居在雍涼。

轉眼間,壬子年到了年尾,趁着鼠疫間歇性好轉的空擋,白雁平購得一張高鐵票,就此離開了西南郡,出貴川過沙海,來到了茫茫隔壁灘的大域外。

鼠疫病毒繼續肆虐全球,白雁平自然不好回江南郡,以免給家鄉人帶去麻煩,他來到了華炎大陸距離大海最遙遠的西北郡,此郡有一個大湖泊,人稱新綠海。

圍繞着綠海有這個大湖,卻是綠海道。綠海道和雍涼道一起成了域外西北郡最發達的兩道。白雁平在癸丑年,正式客居雍涼道的迪蘭市。

白雁平自小就開始喝茶,雖偶爾喝毛尖雲霧毛峯綠亳等茶,不過喝得最多者還是江南鳳竹茶,此茶葉主產自江南郡,其中以鳳竹道最佳,所以命名鳳竹茶。

陸羽曰“筍者上,芽者次;葉捲上,葉舒次。”陸羽是說,形如筍者爲好茶葉,形如豆芽的就是茶中次品,葉子捲縮的爲好茶葉,葉子舒展開的就是次品。

實際上,白雁平最愛喝茶葉筍尖者,不論葉卷或葉舒,他都不愛喝,不論好壞品次,他只論生喫香脆可口。

白雁平除了喝茶,也喫茶,白雁平三兄妹素來肝火旺盛,兒時三人接連長毒瘡,直到吃了十年中草藥,三人才漸漸去掉肝火。

不曾想,大學畢業二十年,白雁平肝火再次鬱結,毒瘡隨着鼠疫幾乎同時爆發,他害怕警署和衛生署防疫人員把毒瘡來源,誤認作鼠疫病毒引起,所以,生了毒瘡的白雁平,從不敢聲張自己得了毒瘡。

7.

自來到雍涼道後,白雁平再也見不到茶樹。茶樹喜歡溼潤溫暖的南方地區,這域外西北郡寒冷而乾燥,從來不是茶葉的生長場所。

大金末年,有個茶商二世祖,非要把茶樹移居雍涼道,結果可想而知,違背了客觀規律的事情,他必然是一敗塗地。

茶葉生長溫度,絕不能低於零下10度,所以如西北郡這種輕鬆零下15度的地方,如何生長茶樹嘛!

自此,白雁平只能去茶葉店或者網購綠茶。癸丑年冬,在鼠疫病毒的肆虐下,全世界的人們都很艱難生活着。

白雁平想喝點便宜的茶葉,也非常艱難。以前可以不論價格,如今這種特殊時期,他如何不問價格只看茶的質量呢?

癸丑年份,鼠疫病毒傳播反反覆覆,又是病毒變異,又是跨郡和大陸傳播。這樣,各郡道大陸地區的人口,都被限制不讓肆意流通。

以前隨意管理的流動人口,現如今這種情況下,已經開始包人到戶,於是政府和社區村鎮間,應運而生出一個新詞“包戶員”,介於公務員和事業單位人員之間的一種人。

包戶員也叫包戶官,亦做包產幹部,包分幹部等等,倘若不是因爲鼠疫,倘若不是要管理這些流動人口,又哪裏會有這個新詞呢?

8.

白雁平自癸丑年初開始(2033年),網購了十餘次鳳竹茶,奈何每次莫不是葉卷葉舒。他從沒有見過一次如筍牙般的鳳竹茶。

進入十月底,雍涼道到處大雪紛飛,道路冰雪阻礙,山間銀裝素裹,好一片大好雪凍山河,頓時令得鼠疫病毒,也開始低調起來。

待到上月,拼着毒瘡和傷痛,白雁平決定入職。在域外暴風雪中,他去醴泉骨傷科醫院做了入職體檢,取了報告上交後,被女領導金貴芳告知11號前來入職。

交完報告的第二天,白雁平十天前買的鳳竹茶,終於翻山越嶺,又一次運到了雍涼道迪蘭市,他一瘸一拐,喜出望外地去快遞超市拿了貨,打開後竟然發現是足足三大包。

真沒想到,不足五十塊錢的鳳竹茶,運送數千公里之遙後,竟然還有這麼多份量。這三大包,也夠他喝很長一段時間了。

白雁平迫不及待燒水倒入茶杯,兩分鐘後,待得水溫八九十度,他把鳳竹綠茶扔進了白水中,邊扔鳳竹,邊朝口中丟去。

喫喝鳳竹茶一體,這是白雁平獨特的吸收茶葉方式,不同於中草藥只喝湯汁,這次的鳳竹茶,喫起來格外香甜可口,此爲年度最佳筍芽狀鳳竹茶。

“茶清幽,君莫愁”,喝着綠茶水,品鑑着這次難得的芽筍狀鳳竹綠茶,一時間,白雁平忘卻了所有的憂愁與煩惱。

正當白雁平喝得痛快淋漓之時,突然手機短信提醒,一條醒目短信印入眼簾:

“老弟,你傷痛減輕了些吧?父親於十天前摔下樓梯,已經於三天前離世,望節哀順變,我已與你妹正在江平處理喪事。你手腳不便,腦傷未愈,又恰逢鼠疫病毒感染全球,你還是安穩守在雍涼吧!哥白雁飛留”

白雁平以爲哥哥白雁飛和他開玩笑,他隨後又聽到嘟嘟聲,再次收到哥哥的微信留言照片和視頻,父親白世傑包紮着頭顱,躺臥病牀上,十分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視頻中,白父諄諄遺言,仍然是他們兄妹三個的婚姻大事,大有死不瞑目之遺憾。母親木晚霞目光悲哀,躺在病牀上,再也沒有往日的不可一世。

白雁平的父母,畢竟共同走過了四十餘年春秋,雖然中間吵吵鬧鬧,分分合合,不過終歸一日夫妻百日恩。

白雁平聽着哥哥的語音留言,淚水模糊了雙目,哪怕身無分文,哪怕自己腦袋失血過多而休克,哪怕毒瘡疼痛難忍,哪怕戀人訣別而去,哪怕討債的多麼催促和辱罵,他都可以淡定應付,惟有這一刻,他開始無聲哭泣起來。

哥哥雁飛說,妹妹燕玲對自己頗有微詞,罵他白雁平是個白眼狼,不孝子,好好的江平市好單位不上,非要逃離江南郡,跑去西南郡,如今更是客居西北郡回不了家鄉。

有時候,白雁平在恍惚間,也會遺憾自己爲何離開江南,都說“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可是,當初,白雁平就因爲一點小事拋棄了家鄉,並遠赴西南和西北。如今永遠告別了故鄉,告別了父親,時也命也運也,他說不清楚。

9.

要說自由和平等,白雁平在輾轉流浪中,也算獲得幾分;可是惠利和新意,他總體會不到。

是的,白雁平自以爲這樣,就可以如豆派那樣瀟灑不羈。可是他錯了,骨子裏的茶派,他從來改不了啊!

大姨娘的五個子女,各有利惠和灑脫,白雁平從小在母親的教導下,對他們羨慕不已。同時,他骨子裏又被白父教導的古文,束縛了思想境界。

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觀念和思想鬥爭中,白雁平三觀似乎也是分裂的。這就好比一個腦袋被劈作了兩半,一半給保守的父親,一半給了奔放自由的母親。大概,他也就是所謂的牆頭草和兩面派。

騎牆派的命運都是悲劇的,白雁平覺得自己也不例外。但是,他也沒有怨恨誰,命運如此坎坷,只有克艱赴難了。

現如今,九十餘歲的大姨娘,身板硬朗,六十歲的木老哥,天天曬老孃紅光滿臉的笑容,羨煞旁人。

明明身處國外的木老哥,十多年都沒有回國了,可是大姨娘卻能獨自面對孤寂的生活,不能不佩服她的厲害。

姨夫去世三十年了,她仍能健朗,走路臉不紅,心不跳,這種獨立生活的能力,真教人折服。

反之,父親白世傑每每殷切挽留的眼神,還有母親嫌棄和數落的話語,總教白雁平左右爲難,一個留一個趕,一個不捨,一個大大咧咧。

大姨娘能長壽,三舅能長壽,想必母親木晚霞也必能長壽,白雁平想着母親,竟然不再留戀。

但是,對於去世的父親,他卻是更加愧疚起來。父親白世傑一輩子保守,所求者從來不是大富大貴,也不是青史留名,他從來都只求親人陪伴,享受哪怕一點點的天倫之樂。

然而,白雁平知道,在母親的要求下,他終於沒有令父親感受到多少天倫之樂,更不談陪伴身旁了。

10.

自大學畢業後,白雁平就很少回家,哪怕在江平市上班五年,他回家看望父母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什麼是孝?白雁平以前不懂,可是在得知父親離世這天,他突然懂得了。孝就是順遂父母的人生追求,孝就是想父母之所想。

父親白世傑畢生所求,不過陪伴身旁和天倫之樂,白雁平的孝父,就該多多和父親互動問安;而白母追求財富和自由獨立,白雁平的孝母,就該用給付金錢和不打擾來體現。

然而,這一切,白雁平似乎懂得太遲了。因爲,白父已經永遠閉上了期盼的雙眼,白母也沒有收到多少白雁平的金錢鼓勵。

如此想來,白雁平突然開始痛恨自己的不孝。白父的離世,突然順帶着他的右腿毒瘡,也開始疼了起來。

白雁平躺在牀上,一聲聲苦呻起來,痛定思痛,痛何如哉,他決定不再打擾母親。至於父親,也只能成爲他心靈成長裏的一個永久缺憾了。

誰能此生無憾呢?白雁平如是想着,心裏不再那麼難受,開國領袖雖沒說出來,想必也有遺憾,何況白雁平這個小老百姓呢!

疼痛難忍之下,白雁平掙扎着起牀,他又開始泡鳳竹綠茶,江平市多產此茶,喝着此茶,彷彿就能和父親交流一般。

…… ……

有一年,白雁平隨父親一同掃墓,正值茶樹採摘季節,父子倆爬上江南郡的天幕峯山腰,把那鳳竹茶葉採摘了數斤回家,曬乾後,父親竟然喝了三年之久。

白雁平把開水再次倒入水杯裏,一兩分鐘後,他抓了一把鳳竹茶葉丟到開水中,飄在水中的茶葉漸漸軟了下來。

五六分鐘後,許多茶葉落在杯底,僅有幾片仍然漂浮水上,白雁平大口張開,把漂浮的茶葉連同茶水都倒入口中,清幽入喉,茶香四溢。

倘若白父泉下有知,請您原諒白雁平的幼稚吧!誰都是第一次爲人子,不懂如何孝,想當然地認爲,自己所作所爲肯定就是孝順,這也是難免犯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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