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的老媼

    早上急急忙忙要出門,等候了很長時間的電梯門開時,見電梯裏有一老婦人,黯淡無光的臉上佈滿了皺紋,頭髮花白,她傴僂着身體扶推着輪椅,顫顫巍巍的要從電梯裏出來,當時我兩手都不得空閒,一手垃圾,一手出門要用的物品,只能下意識的讓開電梯口,騰出更大的地方,以方便她出來。

   


等到老人慢悠悠地移出電梯時,我突然意識到,這位老人應該不是居住在我們這一層的,我問她是要去幾層,她說要去一層,我說這是三層,於是我便接着等電梯到了後,讓她慢慢再進電梯,老人在電梯裏低聲呢喃到:“住高樓真不好,一早上人都走出二里地了,我還在電梯裏轉悠”。

   


我雖然不知道這位老人住在幾樓,但可以想像的出,可能是老人在高樓裏待日子久了,就想着推輪椅出去轉轉,因爲搞不清楚樓層,早上出門人多,大家都急急忙忙趕着去上班,所以各樓層都有按電梯按鈕的,電梯一會上一會下,老人只知道電梯停她就上下,不知道是幾層,或者到了一樓,還沒有等她出來,電梯就又上去了,就這樣一早上了她都在電梯裏轉悠,沒能出得了樓口。

   


我說您這麼大歲數,腿腳不便,出門最好還是要有個家人陪同啊,老人低下頭沒有說話,我陪着她到了一樓,幫她推開單元門,看着她顫顫巍巍,步履蹣跚地推着輪椅慢慢走着,我的心很酸,也很自責後悔對老人說了那句要她家人陪伴她的話,如果她真的有人陪伴,她又何須自己單獨一人在電梯樓道里轉悠一早上呢,沒有家人或者家人太忙顧及不到,我的提議,不知會不會觸痛了老人的心。

   


自古以來孝在中國就是最重要的善行與德行,百善孝爲先更是華夏民族的傳統美德,我們不能籠統的說誰家的子女不時時陪伴老人就是不孝順,人生非淨土,各有各的苦,生活本就不易,青中年人每日爲了生存而奔波,上奉養高堂,下供養稚子,生活中各方各面都需要工作,時間和金錢去擺平,“世人慌慌張張,不過圖碎銀幾兩,可偏偏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萬種慌張”,話乍聽起來裏面有一絲悲涼,挺讓人心酸,然而這種並不高大尚的生活狀態卻是芸芸衆生最真實的寫照,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有時候你真的是分身乏術,毫無辦法。

 


出門經常看見有老人在太陽地裏曬陽陽,這些不知是誰家的老人,誰的父母親,一坐就是半天,他們看着來往的匆匆行人,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皆是過往;眼之所看,皆是遺憾。

  流年漫漫,歲月總是交替得如此匆忙,一眨眼,一天;一秋寒,一年;一嘆息,一生;一輩子,一苦笑;人這一生就這樣匆匆而過,我們麻木的已不再爲人生的這一片刻而哭泣,因爲我們整個生命都催人淚下。

 


每個人都有年老體衰的時候,包括我自己也會有那麼一天,真的不敢想象那時候年邁力衰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因爲從我本心講,是不想給自己生的孩子找負擔,大抵可能我也會如同這位困在電梯樓道里的老人一樣獨立獨自生活,在自己還能動的時候安排好生活,遵從小病從醫大病從死,有一天真的動不了,早早的給我的孩子提出聲明,如當我的病情危及生命不可逆轉時,萬萬不要用所謂的生命支持療法救治,例如身上插滿各種管子以及心肺功能啓動等等,必要時可以給予安眠、止痛,讓我在無痛苦狀態下,安詳寧靜的走完人生的旅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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