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身上的刺》‖他被辭退了

“我回來了,有沒有時間聚一下!”喬麥的微信閃動,一條來自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想來,至少有兩年的時間不曾聯繫。

“在哪裏,你現在?”

“機場,不用來接我,發個定位我去找你。”

喬麥安頓好喬太山,囑咐了一番王美麗,從衣櫃裏取出來最貴的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出了門。

她走到地下車庫,想起自己的車又覺得寒酸,倒不如不開,也可以因爲喝酒搪塞過去。

她反覆琢磨這個朋友應該約在哪裏?擼串,不,她們相處的關係並沒有如此的舒服,融洽。

西餐廳,這樣的地方她頻繁出席,說不定還會覺得這樣的檔次太低。

酒吧,又是一個適合午夜消遣的場所,現在的時間剛過八點,又不太合適。

一些常規飯店,又過於普通。

突然之間,她的嘴角勾着一絲笑容,趕緊攔下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兩個許久沒有見的朋友,並沒有彼此想象的陌生,她們坐在一家人滿爲患的毛肚粉絲店。

這是一家老店,少則也有20年,經過這幾年的裝修,已經上了一些排面,環境也非常的乾淨。

“我們18歲認識的吧?”齊言言點燃一根菸。

“不,你18歲,我19歲。”喬麥別抽了,公衆場合。

齊言言看了看老闆,滅掉了手中的香菸。

“最好的年紀,我們遇到了,好像是在這裏認識的。”齊言言淡淡的說着。

“是的,我們在這裏喫的第一碗毛肚米線,我記得那時候7塊錢,後來漲到了9塊,覺得好貴。沒想到現在20元一份了。”喬麥抿嘴笑笑。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已經過去了12年了。”齊言言眼神的空洞,還有落寞,讓整個聊天的氛圍都不太好。

“怎麼樣?這兩年,上海的機遇總要多一些,工資更高一些。”喬麥帶着羨慕的神情問。

“你是不是仍有遺憾,沒有機會去外地發展?”

“當然,可能是一輩子的遺憾,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途。”

齊言言遞上一張自己的名片,名片赫然寫着幾個大字,副總經理。

“搞投資的找我,或者基金,股票,都可以。”齊言言一臉自信的說,身上居高臨下的姿態,一點也沒有減少。

身上背的包包只是她奢侈品中的一個,對於喬麥而言,不過是她經驗炫富的手段。

曾經她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個很摳,而且沒有什麼優越感的人,那時候的齊言言一頭齊耳短髮,看起來是個鄰家女孩。

即便是獨生子女,身上也毫無獨生子女的跋扈,嬌慣。

她的改變是從認識一個男生開始。

這個男生是臨班裏的同學王旭東,雖然不同專業,但幾個班級會因爲修同一門課而一起學習,王旭東坐在了他的旁邊。

因爲齊言言是班長,慢慢的他開始對她多了一些關注。

大三那年,他們在一起了。

齊言言搬出了她們宿舍,他們開啓了同居的生活。

大四下學期,許多單位來學校招聘,王旭東以很好的成績,還有良好的面試情況被上海一家單位錄用。

齊言言和喬麥告別,她說,她不能失去這個男人,他去哪裏,她就要到哪裏。

作爲室友,她唯獨可以做的便是祝福,再祝福。

喬麥留在了上學的城市工作,而齊言言去了上海。

齊言言沒有太大的經濟負擔,作爲家中的獨生女兒,父母並沒有太大的期待,只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收入即可。

可是齊言言並不這麼想,她不想趨於男朋友之後,她知道自己的經濟條件決定了未來的生活水平。

安頓好住所,她也很快進入了一家名企公司實習。

王旭東真心爲她高興,兩個人開始逛街,聚餐,購物,他們知道以後的生活有希望,這種希望在心底裏開出了太陽花,照亮了未來的職場生涯。

王旭東的專業是新聞,但是爲了能夠拿到錄用通知書,他轉行做起了廣告的銷售,對於他來說,有莫大的挑戰。

齊言言是同行同崗,每天夜裏因爲寫稿子熬過許多個深夜。

白天工作,晚上兩個人還一起加班學習,屋子裏燈,在凌晨很少沒有熄滅過。每一次齊言言支撐不住時,王旭東總會鼓勵她,你看,大上海熬過了多少個通宵。

一起努力工作,一起學習,一起爲未來的夢想拼搏,這其中的苦慢慢的熬成了甜。

兩個人的交往也贏得了雙方父母的認可,相伴的時光,他們將彼此已經視爲一家人。

而這樣的時光,將兩個人的成長也逐漸拉開了距離。

齊言言由於文筆很好,文案有創意,對於事情的理解力,臨時的語言組織能力,在公司較爲的突出,幾年的時間,晉升爲了主編。

隨之,工資也越來越高,工作也越來越忙。

而王旭東事業發展不前,公司的廣告推廣推進非常的困難,每一次給出的方案都被領導斃掉,一次次的被打壓,一次次的被否定,他逐漸的產生挫敗感。

事業的不順心,他的內心變得異常的敏感,自卑,每當談到家中的花銷時,齊言言總會搶着結賬儘量減少他的開支。

一次朋友聚餐結束,大家嚷着王旭東付錢,齊言言當着朋友的面子,讓王旭東收緊自己的錢袋,那幾個工資還不夠自己的日常花銷。

而這樣的話,讓王旭東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再加上身邊的朋友不斷的起鬨:“真幸福,榜上了這麼有錢的媳婦。”

對於常人來說,不過幾句玩笑話。而對於王旭東而言,齊言言的每一次出頭都讓他顏面掃地。

齊言言的優秀變得越來越刺眼,一個女人的光芒蓋住了男人,似乎就成了一場災難。

她知道王旭東原來不是這樣,只是這兩年工作不順心,讓他變得越來越頹廢,她知道,她要去幫他。

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齊言言試着變得柔和,爲了維護他男人的自尊,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你現在的工作,不一定是唯一的一條路,你有沒有可能再換一條試試,咱們總不能再一棵大樹上吊死。”齊言言說。

“換什麼?去你們公司,搞新聞?”王旭東扭着頭,冷笑着說。

“不一定啊,其他也可以考慮一下,就算真的去我們公司,又有什麼不可。”齊言言擡起頭,趴在王旭東胸口。

“不去,我可不想去做你的下屬。”王旭東拿起手機扣起來。

齊言言沒有耐心,搶過手機扔到一邊,“給你三天時間,想一下自己的職場生活,還有未來規劃報給我,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不能浪費一天是一天。”

“好,好……”王旭東敷衍着起身,穿上齊言言買的情侶睡衣走出了房間。

王旭東來到了書房,對着電腦發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他開始思考了。

年底,兩家父母坐在一起商量兩個人的婚事,畢竟已經在一起了好幾年了,對於父母來說,是希望能夠更快的開花結果。

按照老家的習俗,房子男方買,但是王旭東家的經濟條件,並沒有能力在上海支付所有的首付,於是在老家的二線城市買了一套房子,總算對於他們的婚事有了交代。

而齊言言的父母,賣了家中一套房子,又添加了一些積蓄,還有齊言言這幾年的工資,在上海買了一套60平的小居室。

雖然只有60多平,但也是幾百萬的房子。自然誰付的錢,寫誰的名字。

總之,兩個人名下各有一套房子,兩個人的婚事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年後,兩個人只需要好好的工作,保證小家庭的衣食無憂就可以了。

在父母心中這事便收尾,只等着兩個辦理婚事,可是在王旭東的心中,如同河流下的冰川,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住在齊言言的房子裏,他沒有辦法平和的生活,每一天都似乎在提醒他一個多麼失敗的男人。

這房子是齊言言的房子,也是齊言言的家,而他還是一個流浪的人,還是衆多蟻族中的一份子。

他心裏這麼想,也只是想一想。

他將自己的想法全部放在了工作上,每天加班,每天琢磨廣告的渠道,方式,他希望通過工作上的成就感,來減少他與齊言言的差距。

可是辛苦的付出,並不一定會有同樣的收穫。

那天,臨近下班,他被人事部門的HR叫到了辦公室。

HR先是對於公司的發展,規劃,瓶頸進行了一番的介紹,之後遞給他一份解除勞動合同。

王旭東傻眼了,他來公司七年了,雖然只是個主管,可是他對於公司的忠誠,付出,從來沒有吝嗇過一絲一毫。

他沒有想過公司竟然不念舊情,卸磨殺驢。

他清楚的看到了關於辭退的補償金和待通知金的費用,還有一封推薦信。

這樣的一封推薦信,在這個時刻出現簡直是一種羞辱,可想而知,裏面大概講述他的豐功偉績,還有他出色的表現和優點。

可是恰恰因爲這些,他被辭退了。

他被辭退了,那封推薦信被他撕的粉碎。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家面對齊言言,他似乎看到所有的路人都在譏笑他,就連遇到的小學生,他也會臆想出一種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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