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三個女人的愛情(3)

梅出嫁第二年,英子也出嫁了。梅因爲懷着身孕,沒能親自參加英子的婚禮。她給英子捎去親手做的一雙方口鞋:棗紅色的緞子鞋面,白色的千層底,針腳均勻細緻。英子捧在手裏看了又看,就是捨不得上腳。

英子的家離梅的家不遠,只隔着一個村子。英子是個在家待不住的人。一旦農閒,她就會去梅的家,和她一起說話做針線。她性子急,說話風趣爽利,是聊天解悶的不二人選。梅大着肚子,不方便到處走動。她的丈夫在外搞建築掙錢,早出晚歸,兩頭不見太陽,晚上回到家只喊累,說不到幾句話倒頭就睡。英子的到來,填補了梅與人交流的空白。

有一回,梅問起小蘭的近況。英子嘆了口氣,說小蘭的親事黃了。英子直言可惜。小蘭的對象她倆都見過,小夥子看上去俊秀精神,與人說話和和氣氣。英子又嘆了口氣說,說到底還是因爲家裏缺糧。梅細問緣由,英子猶豫再三,才說出了真相。

當時,小蘭和對象已經定下了婚期。結婚前兩個月,按照當地的習慣,未過門的女子需要去男方家相看屋子。就是在那一天,她的婚事出了岔子。

在那個年代,村村戶戶都時興蓋人字形木樑的土坯房。家裏條件好,土坯房的隔牆和立柱的地方會砌上青磚,大約五十公分寬窄,像是給房子勾了一道青藍色的邊,看上去雅緻了不少,就像蓬頭垢面的人洗澡後換了件新衣裳一般。

小蘭看到男方家房子的那一刻,她就感到很失望。他家的土坯房,不但起間低,而且沒有青磚的裝飾,顯得既小氣,又破敗。當未來的婆婆指着那間房子,對小蘭爹說那是小蘭兩口的婚房時,她就懵了。

回來的路上,小蘭哭了,哭得很傷心。當她想起未來大嫂悄悄的耳語:“那個大大麥包(方言,音似,用來盛裝麥子大型容器,外面用竹子編成,裏面糊了厚厚的一層加了麥子秸稈的泥巴)是空的。”她直接就崩潰了。

回到家,小蘭哭了一整夜,提出了退親。她爹不同意,她就尋死覓活。最終,他出面爲女兒退了親。

……

說完這一切,英子似乎有些後悔,語無倫次地對梅說:“千萬別告訴小蘭是我告訴你的。”

梅衝着英子點了點頭。她知道小蘭性子要強,不讓英子告訴她,無非是面子上過不去。她們三個裏頭,就目前而言,只有她嫁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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