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身上的刺》‖閨蜜的和好,賺足了眼淚

喬麥回來的路上,空中飄着零星的小雪,她將大衣領子立起來,扣在脖子深處,縮着腦袋,沿街往前走。

她意識到應該穿羽絨服出來,大衣雖然貴,關鍵時刻還是不避寒。

她喜歡冬天,一直都喜歡冬天,特別是冷的刺骨纔好,如果能夠將她凍死更好。這般消極陰暗的想法,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她拼命的往前奔跑,一直跑,直到跑兩腿痠軟,呼呼的喘着大粗氣,才停下來。

她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雪水,還是淚水。

視線清晰之後,她昂起頭看着雪花塔塔的落在臉上,又瞬間融化到她的臉頰上,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許多,雖然臉上是冰的,但是身心是暖的。

世界不止非黑即白,要允許它的灰色地帶,也要允許它有兩面性存在。

就像這天的冷,人總會有辦法暖和起來。

到家時,她躡手躡腳的換上拖鞋,王美麗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我爸睡了?”喬麥將包包掛在牆上,然後走到餐桌前倒出一杯熱茶。

“是的,剛睡下。”王美麗小小的聲音,生怕吵到一個剛睡着的“嬰兒”。

喬麥示意王美麗也去睡,然後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外穿的大衣已經溼透了,她將口袋裏的手機扔在牀上,然後將大衣掛在陽臺上。

之後爬上牀,翻了翻最近還沒有看完的《我的前半生》,亦舒的長篇小說,她很喜歡唐晶,一個八面玲瓏,既能再男人面前撒嬌,又能在職場中叱吒風雲。

只是可惜她不行,她成爲不了這樣的女子,只有一個被疼愛長大的人,才擁有撒嬌的能力。

這麼些年來,一個人孤獨的生存,孤獨的活着,可是她並不覺得可憐,身邊有太多的漂亮姑娘,帶着幸福的期待進入婚姻,可最終又有多少人帶着失望而歸。

《我的前半生》裏面有一段話,是她極其認同的:

這一年來,我瞭解到錢的重要性,有錢,就可以將生活代入更舒適的境界,感情是不可靠的,物質卻是實實在在的。

自從父親喬太山住院後,這幾個月的醫療費,像是流水一樣,如果不是自己積攢了一些積蓄,想必日子要過的很苦很苦。

她翻閱着紙張發呆,只聽到手機嗡嗡的亂響。

幾條短信映入眼簾,是齊言言。

“我想跟你說,其實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一直都是。”齊言言的示弱,讓喬麥心頭燃起一頭溫暖。又有一些後悔,那個人爲什麼不是自己。

對於友誼,愛情,她永遠都將主動權放在別人那裏,她總是被動的接受,她在等,等着一個人來愛她。

她原本以爲她只是缺少愛的能力,其實並不是,只是習慣性的接納失去。

“這句話,應該我跟你說纔對。”喬麥發出去後,有配上了一張笑臉。

幾秒鐘之後,齊言言的視頻過來了。

“看看這是什麼,”齊言言拎起來幾瓶啤酒,在手機視頻裏晃來晃去,“我現在失去了可以喝酒的朋友。”

齊言言的眼角溼潤了:“我覺得我們可能不會見了,有些話,不吐爲快。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很冷?很冷?就是我們兩個明明關係那麼好,中午玩的那麼開心,到晚上你冰冷的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喬麥麥你說說,你爲什麼是這樣的人?”

齊言言說着喝着,一瓶易拉罐的啤酒沒幾分鐘就乾淨了,然後將手機放平在地上,又打開了一瓶。

“需不需要我去陪你?”喬麥說出的話,瞬間又後悔了,明天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彙報,她不能缺席。

“算了吧,你現在是大忙人。只想這樣跟你聊聊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掏心掏肺的好朋友。我只是有些遺憾,有些覺得可惜,我們兩個會變成這樣。我害怕我們突然像幾年前,彼此突然消失了,那有些話,就可能再也沒有辦法說了。既然彼此都是要消失在各自生命的勁頭,爲什麼不能全部說出來呢。反正以後也聽不到了。”齊言言看着視頻中的喬麥說。

親情,友誼大概是喬麥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但是她的柔軟,在這些年的職場生活中,變成自己最強大的力量。

“我想先聽你說。”喬麥笑笑說。

“我挺喜歡看見你笑的,就這樣多好,跟我們上大學一樣。”齊言言說着說着,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然後又假裝堅強的歪着腦袋看向另外一方。

“嗯......”喬麥忍不住的哼着鼻音,幾次哽咽,好久沒有人這樣哄她笑,說她笑起來很好看。

“我知道,你一定想問,爲什麼那次,你發信息我沒有回。”齊言言擦乾眼淚,吸着鼻子說:“王旭東這個王八蛋,他對你太熱情了,我妒忌,我的內心是不是很黑暗,很醜陋。你知道嘛,有時候,他老是拿你和我作比較,越比較我就越討厭你。你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嗎?”

“我覺得那個時候,你在跟我搶他。”齊言言苦笑着說。

“你相不相信,要好的閨蜜,是有相同的眼光的。”喬麥盯着屏幕中的齊言言,齊言言像是被定格下來,楞在那裏。

“既然你們都已經離婚了,有什麼話,我也直說。我的確對他有好感,但是我知道,相比於他,你更重要,所以我將這份好感一直埋藏在心底。”喬麥從牀上一點點的滑到了旁邊的榻榻米上。

“我可以跟你保證,純屬好感,從來沒有揹着你聯繫過一次。”

“其實你可以告訴我,我覺得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不,不,我贏了他,就輸了你。”

齊言言有些感動,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雖然有許多人愛,可是這種愛情的感覺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的。

“你要是喜歡,現在......”

"現在不會了,現在我看到的世界更大了,我遇到的男人更優秀了。哈哈......"

“抱抱,我們和好吧,不要那個男人了。你以後有什麼事情能不能告訴我,我希望自己不只路過你的世界,我希望成爲裏面最重要的參與者。”齊言言帶着嬌氣的詢問。

這次的嬌氣和上次相聚時的嬌氣要可愛很多。

喬麥特地注意到她光禿禿的兩個手腕,發現那隻翡翠的手鐲不見了。

“定情信物還給他了?”喬麥問。

“狗屁定情信物,其實就是兩個旅遊,路過一個小商品城幾百款錢買的,其實他沒有送過我什麼禮物,甚至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的出手。”齊言言不懈的講,然後拿出來一隻幾千塊的手錶顯擺起來,“這個東西,是我自己買的。”

兩個人從感情聊到婚姻,從生活的柴米油鹽聊到姜醋茶,從一個化妝棉聊到歐洲的超模,話匣子打開之後,像是滔滔江水,無法把控它奔赴的速度。

一個人所特地展現的東西,往往是內心所欠缺的東西。齊言言原來虛榮的想法,現在而言,已經幾乎沒有了,她聊起來更多的是舒服,適合,自在。

而喬麥,開始聊她的父親,她看過的書,她去打過的官司,被客戶刁難的場景,兩個人開始不再那麼估計豎立的形象,終於坦露真實的內心去面對這份友誼。

這份友誼,她們誰都沒有想過,還能夠繼續開花結果。成年人的友誼大多摻雜着利益關係,而她們並不存在。

夜深人靜,回首過往,喬麥有些欣慰,這份倍感重要的感情回來了。只是當友誼快要結束的時候,她任由它結束了,並沒有像維護客戶關係那般,去傾盡全力的爭取。

而齊言言做到了,她能夠做到,大概就是她從來不怕失去,也能夠從容接受一切。

她手中有許多的底牌,哪怕這一張不行,可以換一張,這一張不行,再換一張。

可是喬麥不行,她本就沒有什麼,當一個人本就一無所有,應該抓住一切可能有的機會纔可以,在職場中,她會的,並且奮鬥出來一個絕地反擊的故事。

在感情裏,愛情,友情,她都不行,因爲她害怕曾經付出過的真心,在某一刻的反擊,傷到她遍體鱗傷。

說到底,她的強勢不過是一具空殼,只是嚇唬一些虛張聲勢的人,當一個人開始仔細觀察她,琢磨她,才發現她有太多閉合不了創傷。

齊言言待了兩天,飛回了上海。

走之前,來家裏看了看喬麥的父親喬太山。喬太山第一次見到這個陪伴女兒四年的朋友,他清醒的時候,曾經說過,等見到齊言言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誰也不曾想,兩個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王美麗按照喬麥的吩咐,泡了一壺玫瑰花茶。然後又一杯杯的給大家倒上。

喬太山緊緊的抓住齊言言的手,讓她喝茶,齊言言喝完,喬太山學着王美麗的樣子,給她倒上,然後又讓她喝,她喝完,喬太山又倒上,然後就這樣來來回回十幾次。

之後的幾個月裏,齊言言只要聽到玫瑰有關的字眼,就下意識的想去廁所。

不過丟失多年的閨蜜,又一次回來了,這一切似乎又非常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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