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至樂

讀朱先生的《談靜》一文,真是至樂的享受,都沒有什麼話來說其中的滋味吧。

見顏色而知其美,聞聲音而知其和。
同一美顏,同一和聲,各人所見之美與和的程度又隨天資境遇而不同。

想起簡友舒舒昨日沿湖行走,遇湖光水色,不覺沉醉,震懾於此等絕美境地裏,正是朱先生所說的“靜趣”啊。

很多年以前,大概在小學時,我看到一篇作文,作者寫她看畫的感受,我永遠記得那個感受,那個文字裏帶給我的震懾力。

似乎天地間只有她與那一副畫了,她全然地凝視着它,一整個兒的身心都跌落於其中,消失不見。

後來的我常常想起那個瞬間,懷念那個東西——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今天我知道了 。原來是和心靈奇旅裏的喬伊第一次見到鋼琴演奏時的那個感受一致的。

那個至爲震撼心靈的東西。

喬伊苦苦尋覓,在一路是坑的路上找尋那個東西,那個他以爲是鋼琴是藝術的東西。而我何嘗不是和喬伊一樣,苦苦尋找,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不要打哪,蒼蠅搓他的手,搓他的腳呢。”朱先生說,這情境真是幽美啊,你懂得這一句就懂得我所謂靜趣。說到中國詩人到這種境界得很多,舉例如下,讀着這些詩句時,我不由笑了,是會心的笑,是快樂的笑,是情不自禁的笑,也是對兒時的笑,對大學時候選讀唐詩宋詩時不求甚解的笑。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古詩,作者姓名佚

山滌餘靄,宇暖微霄。有風自南,翼彼新苗。——陶淵明《時運》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陶淵明《飲酒》

目送歸鴻,手揮五絃。俯仰自得,遊心太玄。——嵇叔夜《送秀才從軍》

倚仗柴門外,臨風聽暮蟬。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王摩詰《贈裴迪》

忙裏偷閒,鬧中偶然覓靜,於身於心,都有極大裨益。你多在靜中領略些趣味,不只你受用,你的朋友們看着你也快慰些。對着有趣味的人,不必多談話,只是默然相對,心領神會,便可覺得朋友中間的無上至樂。你有時大概發生同樣感想吧。

是的呢,同樣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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