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一刻讓你淚流滿面

嬌女淚多。

我雖然貴爲鋼鐵直女,依然擺脫不了動輒流淚的人設,沒辦法,誰讓咱是水做的呢?基因決定,女性就是有不分場合掉眼淚的特權。

01

先說一個輕鬆愉快的。

我媽說,我從小聽話,很少磨人,也很少哭,總是乖乖的坐在一旁自己玩兒。嗯,這樣的孩子一般都傻。

記憶中的第一場痛哭,是上學第一年的一次小測驗,我考了一次96分。(時隔四十多年的歲月,我依然準確的記着這個恥辱的數字,記着它帶給6歲的我巨大的挫敗感。)

活不了了!一路哭着回家,哭着進門,哭着叫媽。

我媽,更鋼鐵的女漢子,多少有點慌了。急急追問之下,我才哽咽着報出分數。我媽直接氣笑了,“我還以爲考了幾分呢?96不少啊!”我氣急了,恨自己媽怎麼就這麼沒有上進心:“人家有考99的!”

旁邊一直看熱鬧的我姐,據說恨不得打我一頓完了:太矯情!

事實證明,我姐是對的,我還是哭早了。

以後艱難求學的歲月裏,那一串串低於96的分數啊……爲分數掉眼淚,不就是常態?跟分數死磕,簡直就是大家人生前二十年的主旋律。

02

迅速長大,略去不表,眨眼就結婚生女。

自此迎來我人生最黑暗的五年。

婚後,因爲沒房,也因爲要“貼身盡孝”,應老公要求,我們和公婆小姑住在一處。

可是,和婆婆相處實在是萬分艱難,一忍再忍,在孩子兩個多月的時候,我還是下了狠心,決定要和老公離婚。

人一旦下狠心,就會着相吧。我一反常態,不再控訴、反抗,拒絕無效交流,只是把孩子抱在懷裏,默默掉眼淚。

什麼和老公以前甜如蜜的感情啊,什麼敬老愛幼的付出啊,那一刻都是浮雲了。不過是人生試錯,不過是真心錯付,不過是各種刁難不再伺候。

只是覺得我閨女真是命苦,啥也不懂呢,就被動離開爸爸了,將來我得怎麼跟她解釋因爲忍不了奶奶離婚的事呢?

老公看我的樣子,頓時慌了,趕忙把他剛剛出嫁沒有一個月的妹妹喊回家。

跟我關係一向親厚的小姑,拉着我的手說:“嫂子,我結婚之後才知道,我們一家人以前做的太過分了。全家坐着,就等你一個人做飯幹活,那種感覺,心裏得多難受啊!我現在一想就覺得特別對不起你。”

這算啥?不但不做,婆婆還要各種挑毛病。幹活不怕,家務活能累死人嗎?關鍵是幹活的氛圍太過詭異,彷彿我是來還債的。

在一起五年,奶奶從來沒抱過孩子,爺爺親一下孫女,奶奶看到,居然立刻翻臉怒罵:老賤貨!

雖然最終也沒有離婚,可是對老公的失望,卻是在很多年之後,在搬離婆家獨立生活之後,才慢慢修復。至於婆婆,此生緣盡,不再有多餘的糾纏。

話說,離開婆婆,住進自己攢錢買的房子,那日子簡直就是神仙一樣。

我們三口之家不但住的寬敞了,精神上也得到了極大的放鬆。再沒有人隨時跳出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再沒有人動不動一哭二鬧、摔盆打碗。我們三口想說就說,想笑就笑,居然可以一整天都不吵架不生氣不看人臉色!

真是暢快至極。

老公也因此漸漸放鬆了警惕,有一次我們倆一邊做飯一邊閒聊,不知怎麼就說到婆婆。他由衷地說:我媽是賢妻良母型的。

我,原地爆炸,真真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我不能打人,不能點炸廚房,那就只有一個反應,放聲大哭……

“她賢妻良母?哪個賢妻良母害自己兒子差點妻離子散?哪個賢妻良母整天雞飛狗跳無事生非?哪個賢妻良母一丁點家務活不幹還挑三揀四,自私自利從來沒伸過一次手,抱過一次孫女……”

是的,哭也不影響我的怒斥。

老公被我激烈的反應嚇到,不敢反駁。

“別人家有沒有原則性問題我不管,咱家有!就是不允許在我面前誇你媽,一個字都不行!誇她就是對我的否定。這五年,我自問做到了極限,受苦受累受氣,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人生有幾個年華正好的五年?!”

他別無他法,只好嘿嘿尬笑。

原來,嫁給愛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能不能過好,光有愛情哪夠?

我一點也不同情年輕時的自己,爲了愛情,爲了替老公盡孝,爲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傻呵呵一點邊界感也沒有。只道是婆婆年老體弱,只知一味忍讓,換來變本加厲,換來分崩離析。

你毫無心機,就會有人代表命運教訓你。

當年腦子裏進的水,啥時候化作眼淚流乾了,啥時候磨難纔算完。

03

哭啊哭啊的,就人到中年了。

自己感覺,嗯,成熟了,每天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眼淚明顯少了。真是暗自慶幸不是林妹妹,否則豈不是大限將至?

沒想到,一次不在計劃中的問診,卻又讓我一秒破功。

那兩年,我一度帶着老媽和妹妹上躥下跳地跑醫院,找西醫主任,看中醫郎中。

她娘倆耳側的無名腫塊,讓我們一籌莫展。很多年之後,才慢慢查清是一種遺傳性免疫系統疾病,才找到各自對症的方法慢慢治療,這是後話。

話說當時,在慕名找中醫問診的時候,醫生不知爲何居然主動要求給我把脈。我百般推辭不過,只好“從命”。

沒想到大夫反覆按查,好不容易纔找到我的脈。然後嘆口氣:“你還帶她倆看病呢?你的病最重!脈這麼弱,氣血嚴重不足,表面上風風火火的,實際每天就是強提着一口氣活着呢吧?”

我愣在當場,還沒反應過來呢,眼淚早已撲簌簌滾落下來。

那一霎那,自己在工作中承受的巨大壓力,在家庭中推卸不掉的責任,身體上達到極限的無力感,齊齊湧上心頭。

沒想到,這一番咬緊牙關的強自支撐,這些年上躥下跳的狼狽不堪,這一派熱熱鬧鬧嘻嘻哈哈的“外強中乾”,全被毫不相干的人看穿。

當然,失態只是一時的,我還牢記着此次就醫的使命,三兩下抹去眼淚,揭過這個茬,繼續張羅老媽她們娘倆的治療方案。

一晃,七八年過去了。

期間,我像一列沒到站的小火車一樣,嗚嗚嗚的奔馳在自己的軌道上,無法停歇。直到,迫不得已做了兩次全麻小手術,然後身體徹底難以爲繼。

終於肯把工作和生活節奏都調整的慢下來,把小火車的軌道調整到檢修的道口,慢慢就診、喝藥,慢慢消化什麼脾腎兩虛、心腎不交……這些有的沒的的新鮮詞兒。

嘿嘿,你別說,當年八百米跑、跳高雙料年級第一的身體底子還在!在我服軟認慫以後,一切迅速好轉。你看現在,耳鳴好了,盜汗少了,五更泄止住了,心裏也很少再有痠痛感了,睡覺可以躺平了,失眠也大幅改善。以前,哪怕是三九寒冬,每天回家必喫的三顆老冰棍,也停了……

除了後期胖上來的四十斤五花肉生死相依外,我開心地和我的一系列不適感逐一告別。

那麼,“更年期”這個幌子,是不是可以放下了?以後誰再問我什麼病,我就大方相告: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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