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身上的刺》‖甜甜的味道在梦里发酵

前一天,乔麦的友谊失而复得。

这一夜,她的梦里,又带着甜甜的味道。

几个小女孩前奔后跑的唱着儿歌,回荡在大街小巷:

“下雪了,下雪了,漫天都是小雪花。”

“小雪花,白花花,娃娃见了笑哈哈,”

“下雪了,下雪了,漫天都是小雪花。”

“小雪花,白花花,娃娃见了笑哈哈,”

“乔麦,你慢一点,等等我,拜托了,拜托了......”小乔麦不顾身后的呼喊,一边跑,一边笑着说:“快来追我啊,快来啊,看我们谁跑的更快一些好不好。”

几个小女孩追随着她的步伐,穿过了长长的小巷,地砖铺成的一条轨道,让韦萌萌摔了一个底朝天,大家哄笑一片。

韦萌萌倒也没有觉得出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乔麦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嘻嘻哈哈的几个姑娘也追了上来。

跑着跑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一片森林,高耸的树木将天空遮蔽,错综交叠的光影射到地面上。韦萌萌牵着乔麦的手,光点落在她们的手上,后背上,还有身后奔跑过的脚印上。

“凌老师说了,要多挑选一些不同的树叶,研究一下他们的脉络,我们快捡吧。”韦萌萌认真的说。

“好,你在那边捡,我在这边捡。”乔麦指着左侧叶子多的地方。

家乡的杨树很多,这个时候脱落的所剩无几,即便如此,也成为了两个人极大的乐趣。韦萌萌拎着两片比她手掌大的叶子,递给乔麦说:“送给你,我已经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了。”

“谢谢。”乔麦笑着说。

这一觉是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心口暖暖的。她翻身趴在枕头上,看了看时间,比平时提早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问题,还是因为想与过去和解,她梦到了曾经伤害过她,侮辱过,霸凌过的女孩。

童年的伤疤,持续在身上蔓延,她尝试着自我修复,又一次进入了一幕场景:

一个温暖的午后,班长韦萌萌忙碌着在班里收集大家的作业,她常常被称作为第二个班主任,先帮忙抽一下作业,没有问题在集中整理好上交老师。

“赶紧别睡了,作业交上来。”一阵推搡之后,睡觉的刘子奇擦了擦口水,在桌子上扒起来作业。

“我靠,不会丢了吧。”他脸色吓的铁青,在一堆废纸里乱吧一通,直到看到一张绿色纸片,脸上才露出笑容。

“给你,给你,我还能差你的作业嘛。”他扔给韦萌萌,继续假装睡觉。

“还睡啊,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韦萌萌大叫一声,刘子奇坏笑着嘿嘿两声。

心中的不满,在下半身开始作祟,屁股坐在长条凳子上来回翻腾,之后猛地站起来,长条凳子啪嗒翻倒了,一下子砸中了后排乔麦的两只脚上。

乔麦迅速缩回双脚,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刘子奇并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心里更加的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同桌娄仁浩、黄晓光刚从厕所里跑回来,还偷偷的将刚才干过的丰功伟业跟刘子奇分享:“刚才我们往旁边的女厕所扔了两个摔炮,里面的女生吓的乱叫,哈哈......”

“呦呦.....够狠,够狠,应该炸死她们。”刘子奇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这样的恶作剧比刚才砸乔麦的脚指头更开心。

两个摔炮而已,不会在学校里引起任何的声响,老师们要讲课,要备课,遇到这种调皮的男孩也多是劝诫两句,也因为这样的处理方式,并没有打压住班级的恶棍,反而趁着老师不在更加的得寸进尺。

那一时段,学校的男孩玩起来飞镖,班级的后门成为了射击飞镖的场地,为了追究刺激,他们将后门挖了一个窟窿。如果中标就是投射到窟窿的四周,如果失败,便通过窟窿投射到外面去了。

刘子奇就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还有他的两个同桌,只要下课,就跑到最后一排几个男生一起玩,玩的不亦乐乎。

大家轮番投射,谁投射的距离与窟窿的距离较近,也就意味着离把心最近,便会引起来大家一阵的欢呼声。

玩了不过几天,便失去了新意,刘子奇又开始研究新的刺激,那些在班里学习差,内向,不爱说话,又老实的男生,便成为了这场游戏的牺牲品,让他们站在窟窿的外面。

飞镖又尖又细,穿透力够强,每一次他们甩出去的力度都令人惊悚,站在外面的男孩更是魂飞魄散。

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曾经有过,但挨打的次数多了便不敢了。

有的男生挨了打,就去跟老师告状,老师训斥几句并没有用,后来他向家庭寻求帮助,父母来到学校还是找老师,老师警告无用,就将他们的父母叫到学校。而他们的父母大多外出打工,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也不懂的教育孩子,有的男学生更厉害,还花点钱招人冒充自己的父母。

总之,三番五次求助无果,他还是要挨打,甚至一次比一次狠,恶,之后他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学会隐忍。

而校园暴力也就是这样一次次的纵容,一次次的频繁出现。

提到刘子奇,他是很多人的噩梦,他的叛逆也是班主任心口的一根刺。教是教不了,管也管不动,也只有咬牙切齿的狠,实在气愤,才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有娘生,没爹养的家伙。”

他的妈妈闫静静是个聋哑人,是伯伯花了几千块钱从贵州买来的媳妇,当初家里穷,他的爸爸长的不好,名声也不好,讨媳妇难上加难。

闫静静虽然身有残疾,但非常的勤快,懂事,家里家外收拾的非常妥当,过门后便怀孕,生下了刘子奇。

只是母子之间,没有语言的交流,少了许多的沟通。在刘子奇成长的过程中,他的爸爸除了生了下他,似乎一直引领着他向一条不归路走去。

这些年,110的警车来他们家多少趟,没有人能够算得清楚,据说是晚上半夜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去河水里捕青蛙,或者去捕蛇,都是一些非法生意。后来,说是因为与哪家媳妇纠缠不清,被对方丈夫举报。

而刘子奇也因为经历了许多同学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过早的叛逆,染上黄色的头发,在学校里,天天的混日子。

班主任也头疼,找他妈妈语言不通,找他爸爸,爸爸这几年外出打工也算是消停了,只是人找不见。

大家看到刘子奇,像是看到了邪恶的化身,纷纷绕着走。

有时候,绕着走,你不惹他,他也要惹你。

坐在刘子奇后排,乔麦的脚丫子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次,有时候上课期间,趁大家认真听讲,他与同桌猛地将椅子翻倒,被上了邢的脚指头,疼的让她在课堂大哭起来。

刘子奇假装不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心有愧疚的样子,过了几天照做不误。

“他实在太坏了。”有时候同学之间,也会争论两句。

那一段时间,乔麦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有开心的事情, 他的堂哥乔三扬从大姨家转学回来了。

以后陪她一起上学,又多了一个朋友,这个乔三扬送走的时候,还很小很小,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乔麦希望他能够进他们班级,这样她都可以跟别人说,她有一个哥哥,她的哥哥有两个哥哥,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吧。

乔三扬赶着升初中的这一年,转学回来了。乔三扬的大姨家在另外一个县城,教育水平要比他们学校强很多,乔二爷便咬咬牙将孩子送了过去读书。

中秋节他去看儿子的时候,发现儿子远远的望着他,喊了一声爸就消失了。

之后去过几次,依然如此,乔二爷发现坏了,生了一个崽子成人家的了,两年的时间,就把他老子忘的一干二净。

于是今年,他死活也要把儿子要回来,哪怕成绩下降也没有关系。孩子认识几个字就可以了,难道还真指望他去升官发财。

他曾经让算命的算过,他们家族里,祖坟里都有没有吃公粮的命,那花这么多钱供养他读书,到最后,钱呢,钱也没落下,儿子呢,儿子也没落下,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三扬转回来了,是被乔大扬,乔二扬拖拉硬拽的接回来了。进的是五年级(三班),与五年级(二班)的乔麦是邻居。

而她与乔三扬的故事,也慢慢的拉开了序幕。

这大概是乔麦噩梦的开始,也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算不幸。

乔麦试图进入深度的回忆,可是她失败了,手机叮铃铃的告知她该去上班了。同时,她有些害怕,那段过往,她不应该被再次提及,可是不被提及,她可能永远都好不了。

她是个完成的人,她又是一个充满破碎感的人,她身上的每一片肌肤都是许久后才粘和一起。她有时候经不住风吹雨淋,多用一点点的力气都可能让她粉身碎骨。

但她似乎又很坚强,强大到无坚不摧。

她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她,也许她在生活的庇护之下,一直在寻找那个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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