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節 凝露照影 第109節 汀淞現沴
文 | 幽然釋
時間之河緩緩流淌，四季不辨，潮漲潮落與日月光輝並進。礁石的一側上滿是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刻痕，被海水一遍遍侵吞再顯現出來。
鮫人汐兒已經在數月前動身，聯合鮫族其他各部，再過不了幾日就要回到北海駐地了。
當然，這些都是鮫族內部的事，碧荷，她一個外族人是半分插不上手的。
碧荷思前想來，那日汐兒提點她的哪些話，不免覺得自己逾越了，這會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能相信汐兒，等待汐兒帶來好訊息。
碧荷低頭看了看指尖散發着的蔚藍色光澤，似乎在告訴她，現在的星瀾一切安好。
要不是鮫族之寶——海魂戒戴在碧荷手上，怕是沒哪個鮫人會多看她一眼，也不會讓她在海上的生活這般安逸自在吧！
在日夜等待中，碧荷每天都會在日出時，給那塊岸邊的礁石上刻下一道痕跡用來計日。除此以外，其他時間不是在岸邊練劍，就是收集鮫珠。
自碧荷被汐兒帶到浩瀚的海上，先後一通“折騰”，竟把她懼水的心病給折騰好了，再加之吞服了汐兒的魂元珠。
眼見着碧荷她自己不再懼水，又有了魂元珠護身，心下也肆無忌憚起來。
朝霞萬丈，海面上閃動着耀眼的紅光，碧荷漂浮在碧波盪漾的海面，溫暖的海水流淌在周身，她一頭扎進海水中，潛入深深的海底。
碧荷在海底的礁石裏尋尋覓覓，蒐羅那些落入海底的鮫珠。
碧荷一刻也不敢忘記欠下鮫珠的事，爲了及時平息東新的戰火，威逼之下不得不立下字據。
可是，十箱鮫珠絕非一筆小數目，鮫人化淚爲珠因稀缺而珍貴，就是傾盡奈諾族所有，也未必能湊齊這十箱鮫珠！
碧荷只怕時間拖得越久，汝鄢恣一旦沒了耐心，直接食言而肥，再次掀起東新戰事。且不說自己的“把柄”落在汝鄢恣手裏，就是東新的年年戰事已經是滿目瘡痍，再經不起戰亂了。
碧荷好不容易從鮫珠島收集來的幾簍鮫珠一場汐潮化爲烏有。如今碧荷又不得不重新收集鮫珠。好在這裏是鮫人聚集地，收集鮫珠自然是要容易不少。
日光穿透海平面，海下一片蔚藍。各種奇形怪狀的礁石和五彩繽紛的珊瑚叢星羅密佈在海底深處。寬大的墨綠色海帶草隨着海底的洋流緩緩擺動，各色各樣的海魚穿梭在碧荷身側。
當然，海底也不只碧荷一人，還有許多美麗的鮫人在海下休憩、玩耍。
幾個鮫人孩童在追逐魚羣，和魚羣一起旋轉，飛奔，躲閃，俯衝，玩得不亦樂乎；一片濃密的水草叢中兩個已經成年的鮫人躲躲閃閃地嬉笑玩鬧；一處平緩的珊瑚礁旁，幾個懶散的鮫人直接蜷縮着身子躺在細軟的海沙上小憩，巨大的珊瑚礁成了它們幾個阻擋海底洋流侵擾的好地方。
他們之中有發現碧荷來採集鮫珠的，立刻圍了上來。一是對人族沒有如它們一般的鮫錦也能潛入深海而好奇，還有就是想親眼見見族中的聖物—海魂戒。
這段時間下來，鮫人們與碧荷熟絡起來，有時鮫人還會和碧荷攀談幾句，瞭解大海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更甚者還會幫着碧荷去尋鮫珠，或是提供鮫珠的訊息。
碧荷從一個綠色的小鮫人那裏得知，只要順着洋流的方向，就會發現一條深邃的海溝。那裏有數不清的鮫珠，只潛入一點距離，就能發現滿眼的鮫珠。而更深處沒人去過，裏面的情景就不得而知了。
碧荷眼見着周邊都被她找了數遍，就想去那處海溝碰碰運氣。她想着，就取浮面的一層鮫珠就好，只要不貪多，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說去就去，碧荷整了整腰上的採珠簍，帶上滄瀾劍就出發了。有了洋流的助力，碧荷沒花太大的氣力就順利找到了那個海溝。
果不其然，遠處仔細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鮫珠，鮫珠折射出的光芒把原本昏暗的海溝照得通明，只見一條漆黑又狹長裂痕割開了這明亮的光輝。
碧荷刻意避開狹長的深淵，朝着明亮的地方游去，碧荷遊入海溝，輕輕一捧全是鮫珠。鮫珠溫潤如玉，其中還泛着五彩繽紛的微光。
碧荷看到眼前堆積如山的鮫珠，連日來的煩憂一下子鬆懈了。她立刻忘乎所以地躺在鮫珠堆裏，望着頭頂上湛藍的海水，愜意地思索着未來，還不時傻笑起來。
這麼多鮫珠，看那汝鄢恣還怎麼要挾我和星瀾了！
若是何歡看到這些鮫珠會不會驚掉下巴呢？再不會笑話她沒見識，不識貨了吧！
嘿嘿……現在的自己算不算富可敵國了呢？……嘿嘿……
碧荷一邊拿起鮫珠仔細觀看其中的光澤，一邊開心地撲騰起鮫珠，一顆顆晶瑩溫潤又色彩斑斕的鮫珠在碧荷周圍緩緩揚起又慢慢落回，彷彿眼前出現了一副夢幻的畫卷。
不知怎麼回事，碧荷的手似乎觸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那明顯不是鮫珠的觸感，碧荷本能的收手，可惜她的胳膊卻被越拉越緊。碧荷這纔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右臂已經被一個乳白色的堅韌的藤蔓似得東西緊緊纏住，瞬間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充斥了碧荷整個手臂，進而全身。
碧荷急忙地拔出腰間的滄瀾劍準備砍斷這些纏人的藤蔓，這些乳白色的藤蔓似乎有了知覺，立刻爬上碧荷的另一隻手，一陣劇烈地疼痛感讓碧荷手中的滄瀾劍重重落入鮫珠堆裏，似是刺入了什麼東西的身體裏，一股乳白色的液體飄散在蔚藍色的海水中。
纏繞在碧荷身上的藤蔓立刻收縮了一下，碧荷拼命的掙扎着，趁着這怪東西回過神之前逃離海溝。只是不巧，那乳白色的藤蔓只是受了一些驚嚇，反應過來的時間遠比想象的快，它伸出更多的乳白色的觸手把碧荷死死纏住。
“救命！救命！”碧荷無論怎麼掙扎都於事無補，“救命……救……”
這時，碧荷指間的海魂戒似乎感應到危險，一陣刺眼的光芒穿透了乳白色的藤蔓，強光過後，碧荷已經陷入海溝深處，不知去向。
遠在千里之外的奈諾族北疆，星瀾一直忙着建船之事，無暇顧及孟佑的責難，這不，剛卸下手頭的要緊事，就忙不迭地找孟佑。
“星瀾，你也知道主動來尋我啊！”孟佑沒好臉色的說。
“兄長，太見外了！我這就給你賠不是！”星瀾立刻作揖。
“少來這套！我妹妹碧荷去哪裏了？”孟佑也不拐彎抹角的說。
“我讓汐兒帶着碧荷去海上尋出路了。”
“好啊，星瀾，是誰當初信誓旦旦會照顧好碧荷的，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妹妹的！”孟佑惱火地說，“據我所知，碧荷曾在北疆涉險，落入海底，患上懼水之症，你是真不知？你這是要害死碧荷啊！如今還讓她去海上尋出路，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啊？”
“兄長，莫要生氣，聽我慢慢解釋，可以嗎？”
孟佑看着疲憊不堪，雙眼泛着血絲的星瀾也是不好再責怪下去，只得壓住內心的怒火，心平氣和地聽他解釋。
“兄長，碧荷的懼水之症，是心病，若是一味放任維護，她這病就再也治不好了。未來我們還要在海上漂泊許久，反而會害苦了碧荷啊！兄長，也應該聽說了海魂戒的事，我曾在汐兒危難時救過它，它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碧荷的。兄長應知我對碧荷的心意，絕不會拿碧荷的性命去做沒把握的事。”星瀾意味深長的說。
孟佑聽了星瀾的話，緊鎖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他怎會不信星瀾，往事種種，若不是出自星瀾本心使然，他怎麼會放心把碧荷交給星瀾照顧呢！
“兄長……”星瀾本還想說什麼，突然感覺心口喘不上氣，腦袋一陣眩暈，沒走幾步就轟然倒地。
孟佑頓時嚇得不輕，立刻扶起星瀾，“星瀾，星瀾，你這是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來人啊！快來人啊！快傳軍醫……快傳軍醫……”
下一節 待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