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風情】02,喀秋莎的毛味兒和三碗不過岡的濁酒


參觀普林斯頓大學結束,準備從後門離開,但是看到大鐵門緊閉,按照邏輯思維,既然有大鐵門,應當有門衛盤查之類的,我自告奮勇去偵察一番,但是找不到半個人影,唯一在大門出口前方有一個告示牌,意思是大門是感應自動開啓的,請距離大門20英尺停車,等候大門開啓後再開出去,云云。

離開普林斯頓大學後,我們一路無語,人雖然離開了學校,但是心神還流淌在校園,吸吮着自由與寧靜的氣息。

一,喀秋莎的毛味兒

車子沿着1號公路向南,一路陽光明媚,路兩側樹林鬱鬱蔥蔥,總擔心冷不丁的竄出一頭鹿什麼的,不知不覺的就轉上了276W號公路。

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駕車從1號公路上了276號公路,遇到了一場傾缸大雨,巨大的雨點打在車身上,感覺就像7.62毫米子彈打在裝甲上一般,當時剛好音響放出的是瓦格納的【C大調交響曲】,於是我在狂風暴雨中彷彿感受到古德里安的A集團軍第19裝甲集羣,轟隆隆的履帶伴隨着定音鼓穿過阿登森林,黑色的三角旗在小號、短號的鼓舞下,向馬奇諾防線說:對不起……單簧管在豎琴的激勵下,讓紅公爵馮.立契特霍芬的兄弟們,脖子上繫着紅色絲綢圍巾,左手敲擊着長笛送來的輕盈節奏,右手駕駛着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向着亞當要塞撲去…….

如果說瓦格納的音樂抒發着帝國元首的雄心,那麼【裝甲兵進行曲】則代表了德軍的嚴謹、守紀、頑強、堅韌,以及鐵與血的意志。不知爲何,作爲當年的少壯軍人,始終對德軍有一種尊重和敬仰。

這時音箱裏傳出雄壯的樂曲,施爺說這是俄羅斯紅旗歌舞團演唱的【神聖的戰爭】,每逢紅場閱兵,就會演奏這首樂曲。

聽着聽着,似乎感覺到那氣勢磅礴的樂曲伴隨着俄軍龍捲風火箭炮的轟鳴聲,北頓涅茨克-利西昌斯克深陷在炮火當中。巴松在F調圓號的陪伴下,引領着T90坦克履帶碾壓在伊久姆M03公路上。大軍鼓在軍鑔、定音鼓和大貝司的襯托下,第1坦克集團軍、第106空降師、第20集團軍向着斯拉夫揚斯克-紅利曼合圍。

突然【蘇維埃進行曲】響了起來。玩兒過手遊的一定對【命令與征服:紅色警戒】裏的這首配曲十分熟悉,這首美國人創作的音樂,生動的描述了毛熊試圖用履帶徵服世界的大帝之夢。

音樂是一個民族與文化的符號。去過俄羅斯的朋友一定對俄羅斯女人身上的洋蔥味,以及男人牙縫裏的伏特加氣味留下深刻的印象。俄羅斯的音樂也充滿了毛子味兒,那就是特別多的小調式。

俄羅斯歌曲是建立在俄語基礎上的,語言是音樂的源頭,試想一下老毛子舌頭滑顫抖動時的感覺。俄羅斯歌曲大量的半音階運用,只要一放歌曲,總能從旋律中找到白樺林、黑土地和西伯利亞苦寒的味道。

中國人喜歡唱俄羅斯歌曲,但是缺少了毛味兒,感覺就不一樣了,就好比中國的【茉莉花】讓老毛子唱立馬就變成了【卡林卡】一樣。

離開德語語境,很難想象巴赫、莫扎特、舒伯特能創作出那麼理智、嚴謹、優雅、內斂,以及適度愉悅的古典主義音樂。即使柴老司機的作品也無法複製德奧音樂的真諦。

俄羅斯廣袤的大地,苦寒的長夜孕育了對大自然的崇拜和宿命感,於是俄羅斯的音樂充滿了來自大自然的浪漫主義色彩。

我喜歡聽【三套車】,那自然調式表現的如此憂鬱與唯美。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旋律從自然大調突然離調到旋律小調上,唱到夜色多美好,立馬出現兩個音符升半音,接着是小三度。每當聽到這裏,就會想起當年住在莫斯科郊外,在那大片的原始森林中,看到月色透過白樺樹枝縫隙灑在小路上,那碎了的月光就是歌曲中不斷出現的半音符自然小調。

【喀秋莎】擁有明顯的毛子風格,連續出現兩個音符就是半音符,尤其是手風琴明快而跳躍式的過渡,立馬讓人聯想到俄羅斯士兵半蹲在地上,雙手放在肩上,跳躍、快速旋轉的舞蹈,這就是毛味兒。

車在276號公路上急駛,我的思緒則隨着俄羅斯的音樂奔馳。

潘哥建議:不想聽俄羅斯的歌曲,換些柔軟的。

施爺:那就聽靡靡之音吧。

說着,音樂轉到紅樓夢裏的插曲,賈寶玉那變性人的形象,把我剛纔還流連在西伯利亞的心境,頓時拉回到山林寺廟中那一縷嫋嫋香菸中來。

這靡靡之音伴隨着嫋嫋香菸剛飄了一會兒,潘哥就喊道:趕緊的,找個地方停一下,我要排除故障。

施爺說:路邊上拉屎,別被警察逮住開罰單。

我說:按照我軍野戰條令規定,構築單兵野戰廁所至少也要6分鐘。

潘哥:最多隻能堅持5分鐘。

我突然發現右前方1英里處似乎有車輛進出,立馬將車向右側靠,轉進去是一個很小的路邊休息站,潘哥興奮的說道:總算找到組織了……

在嫋嫋香菸中我想起一位音樂學院的作品分析博士評論俄羅斯音樂,寫了長篇大論,最後一句話總結,就兩個字:瀉藥……

瀉畢,繼續趕路。

二,三碗不過岡的濁酒和瀘州老窖

車子沿着276W公路轉76號公路再轉222號公路,一路飛奔,終於來到蘭開斯特。這個美麗、安寧,中產階級聚集的賓州小城。

熊氏夫婦已經備好酒菜,有點當年上景陽岡前吆喝着要店小二快上18碗酒一般,弟兄們剛坐下,立馬瀘州老窖+滷牛肉+肉包子伺候。

記得【水滸傳】裏是這樣記載的:武松到景陽岡山下的小店歇腳,只見店外飄蕩着三碗不過岡的旗幟。武松詢問店家得知,店裏的酒度數很高,普通人喝三碗就醉得走不動道。而現在剛好景陽岡上大蟲出沒,因此得了三碗不過岡的傳說。

但是武松喝了三碗不過癮,招呼店小二上酒,店小二不肯上酒,武松道:端的好酒……休得胡鳥說,主人家,我喫一碗,還你一碗錢,只顧篩來……肉便再把二斤來喫……於是武松一連喝了18碗酒,4斤牛肉。

水滸描寫的是北宋時期,蒸餾酒是元代之後纔有的,所以武松喝的是發酵的米酒。

店小二說:俺家的酒雖是村酒,卻比老酒的滋味……意思是武松喝的是店家自釀的米酒,店家釀的酒可能還參水,度數肯定不高。通常現代的米酒也就是8-13度,而我自己釀的酒釀(醪糟)大約在3-5度。我判斷那個店家釀的酒不過在5-7度左右,所以武松喝的是低度酒。

武松一共喝了18碗酒,按照現代計量算,一碗大約3兩,18碗就是5.4斤酒,那個年代豪爽之人一碗酒喝下,最少撒地上1/3,那麼武松實際下肚也就是4斤酒釀(醪糟)。還吃了4斤牛肉。論酒量,武松也只是半醉而已,所以武松能半醉半醒的上山打大蟲。

【水滸傳】記載:武松在店家吃了18碗酒和4斤牛肉,他離開店家時扔了一些碎銀子。

放在今天算:這18碗酒,每碗3兩,喝了5.4斤,每斤米酒放現在酒店賣,每斤80元,合計432元。在宋朝爲了保護農民的利益,禁止食用牛肉,這店家賣的是黑市上的牛肉,屬於珍惜食材,還是滷好的,最少也值每斤200元,4斤牛肉就是800元,合計總共消費1232元,這還是在鄉野小店,說明宋代經濟發達,百姓消費水平還是不錯的。

我們今天喝的是瀘州老窖52度蒸餾酒,跟武松當年喝的濁酒根本不在一個Level上,一杯酒的酒精含量超過景陽岡酒家的私釀醪糟1斤還多,所以弟兄們幾杯酒下肚,潘哥直喊上包子,有點像當年招呼店小二似的:肉再把二斤來也……

烈酒三巡,滷肉三份,包子三盤。

飯畢,天色尚早,施爺一揮手,我等抽身走人,潘哥一轉身,哧溜一下就鑽入豐田小駒子後座閉目養神去了,剩下滿桌杯盤碗筷一片狼藉,留給熊氏夫婦收拾。

我感覺不妥,但也無奈,只能對小熊雙手作揖狀:前線戰況緊急,我們大部隊先撤,你部負責掩護並打掃戰場……

路上本人提議:今年我部評選學雷鋒標兵非熊氏夫婦莫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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