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時候，父母總是給我灌輸一種觀念，世界上除了醫生和老師，就沒有什麼好工作了。年少無知，不以爲然，報志願時刻意遠離這兩個專業（還有就是分數也不太夠），不喜歡當老師，是因爲覺得自己的性格內斂，跟誇誇其談的教師形象一點都不匹配，還有就是“不想一輩子待在學校”；不喜歡當醫生，是因爲自己當時完全沒有“救死扶傷”的遠大理想，況且當我看到血肉模糊的場景整個人就會崩潰。就這樣，能力不足以及自己的刻意爲之，我沒能成爲父母從小期待的樣子。
但是我逐漸發現，這兩個崗位真得太太重要了，我的一切體悟總是自私的，總是會從自身出發，但這種被需要纔是真正地被需要吧。如果站在一個很宏大的角度，每個崗位都會變成螺絲釘，至關重要又不值一提。因爲最近一週我頻繁接觸了兩位牙醫，都是很溫柔的人，爲了記錄他們，也爲了抒發一下自己對醫生由衷的敬佩。
02.
先講一個小時候不太愉快的回憶，那時候我得了鼻竇炎，在今天看來，鼻炎好像兩個人裏面就有一個，不值一提，但當時，醫院裏就是死活查不出來，因爲我一重感冒就會額頭疼，而且疼起來要命，連帶着眉毛上頭的骨頭都發酸難受。那時候去我們市裏最大的中心醫院，媽媽有種帶我尋醫的味道，小地方的醫生實在解決不了我的頭痛，爲了能根治，我們掛了一個專家號，比其他的門診費都要貴。
我記得取到號踏入專家候診的那個房間，屋子裏烏泱泱一羣人，主治醫生旁邊圍繞着一大羣實習生，不下四五個，醫生問了我的情況，那時候小，媽媽就像是我的嘴，該說的不該說的講個不停，好像錯過了任何一句話，醫生就判斷不了我的問題，印象中醫生好像並沒有怎麼說話，只是讓我先去做個磁共振，然後竟然和周圍的實習生聊上了。開了一張單子就把我們打發去檢查了。總之，這一整個和醫生接觸的過程，我似乎就去那裏走了一個過場，醫生沒有細心的詢問。
一點都沒有人情味。
03.
我對醫生的記憶是匱乏的，從來沒有獨自接觸過，好像也沒有一種很真實具體的判斷。雖然疫情期間，有那麼多”逆行“的醫護人員爲我們衝鋒陷陣，但他們的這種溫柔就像是一陣春風，是溫柔的，是遍及大地的，我們是被普惠的那一羣人，而我似乎更能感受到一把搖扇扇出來的風，因爲這份給予只屬於我。
因爲牙疼的實在厲害，我就只能自己奔醫院而去。
上週四趁着做志願在定海那邊找了一家專門的口腔醫院。我不知道那個醫生姓什麼，記得叫到我的號的時候，我迷茫地往診室大廳裏面走，雖然門口的保安大叔告訴我：左轉一直走到頭。我每走一步依舊左顧右盼。生怕被我錯過了。
“這兒、這兒！”醫生竟然先看到我了。我很驚喜，驚喜於醫生——期盼我的出現，等待着他的下一位就診者的出現，這種感覺很奇妙，幾乎沒有在我們那邊的市公立醫院裏出現過。
因爲那個醫院離學校較遠，醫生說我這顆牙需要三四次才能徹底解決，所以我就選擇了一家離我學校較近的市綜合醫院。也就是今天去的那家醫院。
04.
市三甲醫院和上次去的口腔醫院不同，人滿爲患啊......而且進入需要市民卡刷卡，還好我提前準備了省份證，不然我連醫院大廳都就不去，更別提認識吳醫生了。
我提前掛了號，但到自助機上取號時，發現電子醫療卡起不了作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以及逐漸逼近的預約時間，去志願諮詢臺問了志願者，他們讓我自己再去試試。試了好幾臺機子問了好幾個人，過了短信通知中的預約時間，我一怒之下就出了醫院。一面生氣一面抱怨醫療系統，現在想來還是自己遇事太少。
後來不知怎得一轉念:來都來了，再去試試好了。就又回了醫院，在自助機器上胡亂操作了一通，依舊解析不出我的電子二維碼，後來實在沒轍就去排了隊伍攏長的人工窗口。還好順利在就診時間內取到了號。就這樣，我在見吳醫生前可是自顧自生氣了好久。無助崩潰還牙疼，生活還能更慘嗎？連市民卡都沒有......
05.
其實吳醫生並沒有告訴我他叫吳醫生，他只告訴我，下次來334科室就行，他一直在那裏。如果這幾天牙齒實在很疼，在三四五的上午也可以來找他。
“哦，去334找他就行了哦。”大醫院雖然進去煩，但是它的系統弄得還挺清楚，結束後，我看了一下掛號記錄，上面有明晰的就診記錄，旁邊寫着：醫師吳XL，就這樣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自己的牙齒爛得厲害，從小到大沒少補牙，但像這麼細緻得弄我對牙齒的醫生好像還是第一次，吳醫生很溫柔，他說，不要緊張嘴巴不需要張這麼大；他說，嘴巴可以閉上啦（可能是覺得我張地太費勁，而我又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幹啥）；他說，這個會有點疼，你忍一下(要拍一個牙齒細節的片子，嘴巴里需要塞上一個類似鐵片的玩意)......
前大半部分吳醫生都慢條斯理，我都有種自己的牙齒在被做實驗的感覺。但是後來在我們出去拍片的時候，科室被另一位醫生佔了，而且已經叫了新的號，吳醫生只能趕忙把我解決了，把設備留給新的病人。
雖然看牙花了一筆不少的花費，三四天的伙食費吧。但是出醫院的心情還是愉悅的，病人是需要被醫生重視的，而被重視會開心。
06.
口腔科的普通門診在工作日一天可以預約60個號，像我這樣簡單的處理差不多就花了一個小事，而每位患者的預約時間只有半小時。
後來我對一位醫學生朋友發了這樣一段話“CD,你一定要努力學習，以後做一個優秀且溫柔的醫生，並不是給你壓力哦，因爲我發現世界上好缺這樣的人，尤其在我們國家”。
寫於|2022.3.15 22:28 星期二 舟山
文|墨樂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