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生(776)

李大狗等了兩天,沒接到化肥廠的通知,心情頓時像一羣麻雀在窗外叫個不停一樣的煩躁。遲遲沒有動靜,李大狗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句“你回去等通知吧”似乎就是最終的答案。

他約胡升喫飯,旁敲側擊面試結果,胡升說招人進廠要走流程,讓他安心再耐心等待幾天。如此,又過了兩天。在王燕詢問第三遍後,困窘的李大狗終於鼓起勇氣給通知他去化肥廠面試的工作人員打電話,忐忑地詢問面試結果。

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面試沒過。李大狗追問爲什麼,工作人員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的條件不符合”便匆匆掛斷電話。

這份工作沒有着落,意味着李大狗仍將處於失業的狀態。他在牀上輾轉反側到深夜,還是決定回昌隆,因爲昌隆的就業機會比懷安多,也因爲倘若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工作,沒有人會乜斜着眼睛看他或同情他——昌隆的熟人很少。

次日,李大狗就將自己的想法與王燕講了。事到如今,儘管再不情願,王燕也不能和不敢將他捆在身邊,就沒有發表意見。王燕隱約覺得李大狗心裏肯定有事瞞着自己,不過,李大狗不主動說,她也不願捅破這層窗戶紙。人還是要裝裝糊塗,事事刨根問底,怎麼會快樂呢?

李大狗買了回昌隆的火車票。他暗下決心,這次回去一定要儘快找到工作,既爲了使自己安心,又爲了不讓家人擔心、失望。他妥協了,預備先找份工作幹着,累點苦點,工資低點都不要緊,最主要的是,不能再這樣閒下去了!

世事難料,在出發的當天,李大狗忽然接到了楊立的通知,說是過兩天挖機就要來拆老房子了,讓李大狗回去把還能用的東西搬走。這下沒法兒走了。拆掉房子後,還得花時間整理,把建房子時使用的木料扛回家裏當柴禾,那幾根大梁和幾道厚實的木門或許還能派上用場。這些都是體力活兒,單單靠王燕母子,要幹到猴年馬月去,所以李大狗不能馬上抽身走人。另一方面,李大狗也想陪老屋走完最後一程。

當天,李大狗獨自趕回了南莊。在班車上,他忽然接到了表哥胡升的電話。胡升滿懷歉意地說:“兄弟,對不住哇,耽誤你時間了,本來都辦妥了,卻被我們主任插了一腳……”李大狗從胡升那兒得知,這次招聘原先內定的人就是他,誰知道後勤主任塞了個遠房親戚進去。

李大狗不禁暗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起先,李大狗以爲胡升拿自己開涮,拍着胸脯做出的承諾卻沒兌現,在心底埋怨他,賭氣不跟他說面試結果,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生活就像懷安的天氣一樣捉摸不定,常常與人作對,你滿心歡喜時,它就製造出麻煩;你絕望之際,它又給你一點希望。對化肥廠的工作,李大狗已不抱期望,他計劃把老房子的最後的饋贈(木料)安置好,就回昌隆。然而,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老屋被拆掉的當天,化肥廠的工作人員打來電話,通知他去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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