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兄弟》(摘自有書)

1、善意的人生,給身邊人光與暖

我們先從宋鋼的父親宋凡平講起。這是一個理想的男人、完美的男人。他長得高大魁梧、儀表堂堂,一身健壯的肌肉,充滿了陽剛之氣;他健康帥氣,一記漂亮的扣籃,震驚了全場;他我行我素、陽光而充滿激情,當衆抱起了自己的愛人。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顆金子一樣的心。他心地善良,二話不說就跳進糞坑救人,還幫孤兒寡母扛米、拎煤球;他一腔熱血,眼裏容不下沙子,甚至在婚禮上跟人打了起來;他一諾千金,爲了去上海接妻子回家,被人活活地打死在了車站上。

最重要的是,在那段動盪的日子裏,他努力爲年幼的李光頭和宋鋼撐起了一方明朗的天空,沒讓他們過早地體會到生活殘酷與變化。

在被那些紅袖章踹翻在地時,他看到了李光頭和宋鋼驚慌害怕的眼神,等紅袖章走了後,他假裝沒事一樣站起來,教兩個孩子練掃堂腿,哄他們開心。

年幼的李光頭說了一句不應該說的話,讓宋凡平遭遇了一場皮肉之苦,還被關了起來。但宋凡平可以承受肉體的痛苦,卻無法承受李光頭的眼神。他羞愧的是自己在孩子面前說了謊,而且這個善意的謊言這麼快破滅了。

兩個孩子來看他時,儘管他的胳膊已經被打脫臼,而且腫了起來,但爲了不讓孩子們害怕,他故意裝作郎當着胳膊走路,還說胳膊是因爲休息的太多,所以長胖了……兩個孩子開心地笑着,像做遊戲一樣郎當着胳膊回家了。

宋凡平的表現,不禁讓我們想到了意大利電影《美麗人生》中的那位父親,哪怕在黑暗恐怖的集中營裏,他仍給孩子創造了一個遊戲的心理世界,讓孩子有更大的勇氣活下去。宋凡平也是如此,他如冬日裏的一縷陽光,給身邊所有人留下了光與暖。

2、善良到了極致,引來的就是悲劇

接着,我們講到了宋鋼。他是宋凡平的親兒子,和父親一樣善良。但他沒能繼承宋凡平的高情商和好口才,而是和繼母李蘭相似,有着強烈的自尊心和自卑感。

宋鋼比李光頭年長一歲,從小就照顧這個小兄弟。宋凡平被關起來後,他負責做飯、炒菜,還帶着李光頭去看望父親。等到回城後,他給李光頭買皮鞋、織毛衣。他溫柔、顧家、細心,但可惜的是,他缺少李光頭那樣的衝勁和魄力。或許是父親的慘死給他留下了創傷,或許在他看來,平平安安一輩子就是最大的福氣。

在母親李蘭去世前,宋鋼承諾說有一碗飯,自己會讓給李光頭喫;有一件衣,自己會讓給李光頭穿。而李蘭卻說不對,應該是一碗飯,兄弟一起喫;一件衣,兄弟輪流穿。這時,身爲母親的李蘭或許看得很明白,善良忍讓到了極致,引來的就是懦弱和犧牲。她不想讓宋鋼肩上的責任太沉重,她想讓兩個孩子都好好的活着。

但宋鋼顯然沒理解母親的話外之音,他的確對李光頭很好,甚至好得有些過分。李光頭死皮賴臉地糾纏自己喜歡的女孩時,他不但不制止,還在後面當狗頭軍師;後來,他還強行壓制內心的愛意,把神聖的愛情當作“一碗飯”“一件衣”送給了兄弟。

正是這樣的縱容,進一步激發了李光頭骨子裏的自私和蠻橫,最終讓三人三敗俱傷。林紅跳河差點淹死,多年後仍對李光頭耿耿於懷;宋鋼被逼得差點上吊自殺;而李光頭最終也沒好到哪裏去,宿醉一晚之後做了結紮手術。

宋鋼的過度善良,讓他不爭不搶、小富即安。但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如果你不拼命奔跑,最終就會遭到無情地碾壓。等到人生過半,宋鋼遭遇了單位破產,自己失業。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一沒技術、二沒人脈,三沒資本,已經什麼都做不成了。

從這時起,他的人生陣腳開始大亂,走一步錯一步,而且錯得越來越離譜。與此同時,他的內心變得更加敏感,更加自卑,由此一次次拒絕了李光頭的好意,一步步走向了悲劇的結局。

3、放肆而仗義,走向成就也走向毀滅

最後,我們再來看看李光頭。他因爲親生父親不光彩的死亡,從小在鎮子裏的閒言碎語中長大,直到七歲那年有了爸爸宋凡平,哥哥宋鋼,他這才感受到了人生的溫暖。但這份溫暖是如此短暫,僅僅一年後,父親慘死,這個溫暖的家也分崩離析。

長大後的李光頭肆意地遊走在道德的邊緣。十五歲那年他像生父一樣跑去偷窺女廁所,被人抓了個正着。但李光頭就有這樣的本事,他以偷窺爲籌碼,在鎮上騙了五十多碗三鮮面。因此,我們不能不震驚於他的放肆和厚臉皮,也不得不讚嘆他真是個奇才!

李光頭是放肆的、厚臉皮的。在追求林紅時,他心安理得地讓宋鋼不許跟他爭,還說誰敢跟他爭林紅,哪怕是兄弟也要宰了。但宋鋼和林紅結婚後,他卻偃旗息鼓,還做了結紮手術。或許這就是他理解的兄弟情,爲了兄弟才後退才忍讓。

李光頭還是膽大的,敢折騰的。他心血來潮地把廠長的位子辭掉,四處籌錢創業;創業輸了,他寧肯被合夥人在街上追着打,也不願意躲在家裏,因爲家裏悶,家裏沒有機會。正因如此,他後來能逆襲翻盤,最後富成了一艘萬噸油輪。


李光頭還有仗義的、有底線的一面。他賺到第一筆錢後,第一時間就還清那些合夥人的債,還沒忘加利息。他發跡後也沒忘記福利廠的老部下,專門建了養老院,把這些人養了起來……


而對於宋鋼,李光頭的情感更爲複雜。貧困潦倒時,他會心安理得地大喊:“宋鋼,我一天都沒喫東西了……”他不停地搜刮宋鋼口袋裏的錢。或許在他看來,兄弟就是要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喫。

但發跡後,他也全心全意地想要帶兄弟一起發財。剛能賺錢,他就興沖沖地找上門,說讓宋鋼做他這艘“遠大前程巨輪”的大副;等宋剛生病後,他又讓人偷偷給林紅看病錢。這時的他還在考慮怎樣照顧宋鋼的面子,想來也很不容易。

可惜的是,李光頭一直沒打開林紅這個心結。於是他縱容自己放肆了最後一次,卻沒想到正是這次放肆,讓他失去了唯一的兄弟——宋鋼,成爲了真正孤兒。

在《活出生命的意義》這本書中,有這樣一段話:“人的一切都可以被剝奪,唯獨最後的自由——在任何境遇中選擇人生態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剝奪。”

沒錯,我們無法改變時代,但擁有選擇人生態度的自由。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是放肆的、還是內斂的;是仗義的、還是卑劣的……所有的選擇,都在我們的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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