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二十幾歲的時候比較喜歡王瀟和慶山(安妮寶貝),前者是俗世眼中的成功人士,有蓬勃的事業,有完滿的家庭,有姣好的臉蛋和年輕的身材;後者,是另一種嚮往的人生,自由職業,賺的錢可供四處遠遊,如此肆意生活的人還有一個便是陶立夏,作家兼譯者,經常遠赴國外,金牛座。然而,慢慢覺得,陶立夏的文字有些無病呻吟,王瀟太過正能量令人焦慮,慶山,近年來寫的作品越發玄乎和佛系。王瀟和慶山的文字都有一種讓人瞬間清醒的奇效,然而,她們現實的生活又與我們相差甚遠,讀來總沒有什麼說服力。心亂時候能看什麼,兜兜轉轉打開了素黑的主頁,看到這篇舊文《真實的我,真實的你》

我們都不瞭解自己和別人,卻想象我們和他們是怎樣的。

很多人不知道真實的我是這樣:

只穿黑衫,愛走路和坐公交車,一日喫兩餐自己煮,自己造衣改衣服。撿塊木頭回來造餐桌,酒店房間會收拾如剛進來時一樣才退房。對所有節日紀念日都不感興趣也不刻意慶祝。抗拒大家一起做的集體活動如在電影院看戲、坐飛機或上課。會重複播放一首歌或電影直到不想聽和看爲止。儘量不說話,不愛見人,平時沒什麼表情 ,不愛買東西,怕人多的地方。最怕粉色和甜品。

不少讀者以爲我有一米七,看到真人演講時會嚇一跳,怎麼那麼嬌小啊。很多讀者幻想我是熱愛山野,遠離城市的出塵人,其實我雖然喜歡爬山,但很怕悶熱、潮溼和有蚊的地方,更喜歡住在城市裏。

有人以爲我活得很快樂,這是大誤解。我一生甚少快樂的時光,快樂不是我的追求,更舒服的心境和狀態是平靜、穩定、和激情,這是我不老、不傷人、美麗的泉源。

我的生活正在遞減中,尤其減少寫字和說話。一直覺得做人根本不需要那麼多東西、朋友或親人。我的世界從零到一已圓滿。一切都帶不走,取了要歸還,包括物質,記憶、感情、一切。此生只望不爲別人添麻煩,不爲地球添垃圾。

不要理會別人怎樣看你,真實的你不需要跟別人一樣,你是你,他們是他們。

不要乞求被明白,要學懂拒絕被打擾或糾纏。絕屬私隱的事,不想交代或迴應誰便不迴應,你沒有任何需要感到壓力或內疚的理由。

                                                                                                                                                                                               -《素黑》


常說公衆人物有自己的人設,然而53歲了,素黑的臉依然乾淨的如同30.40歲一般,時間在她身上永駐,她沒有煥發太多明亮的光彩,更多是冷靜纖細的溫柔力量,看到她你會覺得,她活在自己的磁場中,強大,不受人影響,溫和,沒有那麼多索取,心平氣靜。

想當年我拾起她的書,是2012年,那年她已40幾歲,書中的道理算是嘔心之作,40歲前的她還不是人盡皆知的心性療愈師素黑,如今10年過去了,我讀她的文字,還是會收穫許多,沒有勇猛奮進,更多的是謙卑和體諒。

生活哪有無事一身輕,一旦步入尋常,就會有各種瑣事層出不窮,不免開始急躁和彷徨。然而該發生的總要面對,一件件事去沉着應對,不抱怨,不偏執,哪怕愚鈍一些,也比咄咄逼人要好。我的內心一直存在兩個自己,一個鋒芒畢露,一個沉默寡言,年紀一點點上去之後,我開始想多保留一份內心的寧靜,用力過猛總是傷人又傷己。

此前因好奇下載過某個軟件,玩了一天就卸載了,發現自己沒有和陌生人溝通的好奇心,亦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的節奏,或許在外人看來我的生活極其規律和單調,又可能和我一樣有娃的都是如此。有時候我也覺得,是應該拓寬下自己的交際圈,擺脫下輕微社恐,然而,如果在參加活動和練瑜伽兩件事之間,我會毫不猶豫選擇瑜伽,喫着零食看電視劇或小說算是我最愜意的放鬆方式。說到底我是一個內向的人,看到素黑彷彿看到了一絲相似,原來我活着主流,內心卻邊緣,在現實面前不免乏累,有時候認爲這樣的生活非我所要,但上蒼安排命運總有其深意,到哪都是修行,無論順境逆境總得把自己過好。


之前親近的人和我說活着毫無意義,不過是埋頭苦幹,被資本剝削,被基因裹挾。實話,從根本上來說,我們活這一百年的確不會留下什麼,頂多留個一子半孫,然而總覺得,既然上天給予你健康的體魄,總不希望你是頹喪的,當然,我們也無需成爲一定要給世界帶來美好反饋的人,不如學會包容自己,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麼,然後做出取捨,死時不要留下太多遺憾即可。

看過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記》,非常向往純樸清新的四姐妹生活,最近在看《西瓜》,越發明白所謂財富積累,階層跨越只是外在的我期盼的,內心的我真正希冀的是一種力量,一種無論生活富裕貧賤,都能怡然自得的心態。然而這種強大的力量只能往內尋,摒棄掉多餘的念頭,一個人獨處的能力,日子刪繁就簡,收心養性,才能不被情緒綁架。現實生活裏誘惑太多,慾望太滿,經不住的比較和猜忌,讓人不知覺以爲所謂幸福生活就因如此,事業有成,家庭和睦,兩件事都佔全才美滿。求而不得,越想越焦慮,顧此失彼,索性什麼也不執着,放空自己。快樂不過是情緒的反應,讓它自然出現和消失好了,無須刻意追求或記住,刻意希望過得快樂,找到幸福,反而容易在情緒的梯級上徘徊,助長慾望,消耗能量。

心亂的時候,我們要學習平靜自己,觀看而不迴應,問題就會被凝固下來,不再打擾我們。然後,我們纔有空間冷靜地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案。我們的理智在心思冷靜的時候才管用,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任何結論、想法和感覺都是心亂的結果,不可信。感謝素黑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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