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地1:序曲

        二十八年前,我第一次來這裏。那時候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儘管從綠皮火車上下來我就吐了一地,仍然在他的攙扶下又上了一輛三輪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纔到他家,那次我才知道地球上竟然有個地方叫“七地”。

        之後的很多年,“七地”是一個讓我畏懼又不得不面對的地方。因爲我和他結婚了,那裏有我老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我每年過年時都得隨老公回去看望父母,每一次對我來說都是一場戰鬥與考驗,因爲我要經歷爬火車、暈車、嘔吐、再等車……還有就是飲食的不習慣,我不能像婚前那樣喫着父親忙碌一整天準備的可口的飯菜,圍着火爐聊着天了。我要在這個地方僅僅靠那幾塊白豆腐,我唯一喜歡的一道菜過年。那些年,七地在我眼裏是一個窮山惡水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和朋友戲稱這裏爲麻布袋口,進得去、出不來,等車常常就得等半天!

        十八年前,我的公公突然去世了,沒有任何先兆地不辭而別!因爲我的婆婆是一個沒有上過學的不識字的農村婦女,把她獨自留在七地我們不放心,就接她到城裏跟我們一起住。從此我終於可以擺脫每年來七地的辛勞了,過年也不必來這個地方了,我很多次都在心裏慶幸,儘管又有了婆媳同住的新的煩惱,但不用來七地也算一個補償。

        十年前,七地的姐夫有了車,常常在過年時接我們,我們又和七地有了連接,更何況每年還是要去縣城裏看望叔叔和嬸嬸的。這時候,七地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可怕、可厭了,每次經過當年我公公當過院長的那個敬老院時,我竟然會產生親切感,而且會想起他,我老公的父親,一個樸實的純粹的共產黨員,想起他曾帶我來過那裏,想起他勞動的背影,想起過年時我總是縮在七地的老房子裏捧着一本書、烤着木炭火,他總是在忙碌中還不忘給我添一把木炭……

        五年前,我們自己也買了車,我和老公兩個人都會開車,七地似乎離我們更近了,我竟然在某一次開車的過程中,發現了它的美,那田野裏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那道路兩邊的白楊樹,那遠山以及藍天白雲……

        一年前,在叔叔的辛勤張羅下,我們和兩個堂弟合夥在七地建了一棟房子,我婆婆又搬回來住了,於是,我和七地又緊密聯繫在一起了,這裏有我的第二個家……

          在越來越頻繁的城鄉往返中,我發現:七地這個詞竟然是佛教用語,代表修行的七重境界,這片土地不簡單,這片土地上勞作生息的人們看似粗俗,其實也不簡單!

      我想從用我的文字去記錄他們的喜怒哀樂,描繪他們的悲苦與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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