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之海

從學校家屬區的大門拐進來時,朱麗葉看到了一個穿着學生制服的人站在家屬樓入口處,似乎在等她。

她已經有五六年沒有出現在學生視線中了,有些基本的東西也都隨着時間一文不值,她不覺得會有新一代的學生可以想起她。雖然她也有着那樣輝煌的過去。

事實卻是如此,那個學生模樣的人在看到朱麗葉的車牌後,臉上立即浮現高興的神情。就算她想不起來這個學生具體的名字,作爲一個老師和學生之間,總可以找到許多共同話題。

有對於一個學生來說,能夠在畢業之後回去看望老師的人少之又少,那麼與之相反的,一個教師又不會只帶一個班級,記不清學生名字也就情有可原。更何況朱麗葉還是在新一期學生入學時隱退的,想要在三四年一個輪迴中掀起波瀾,並不容易。

她已經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中換了新的模樣。頭髮不再保留原來的黑色及腰,染成了橘黃色,並且是保持足夠的短,像是努力宣告着自己不再是一個柔弱的女生。過去一年四季不會換顏色的黑色長褲和風衣,現在也染成了鮮豔的紅色,要是在腳上穿一雙淺綠色的鞋子,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那樣的裝扮確實招人注意,她知道自己已經和過去完全剝離,沒有到瘋掉的地步。

“你是以前一批的學生吧,自從我隱退之後,很久沒有和學生說過話了。”朱麗葉在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她過去爲了那件事做出轟動全校師生的行爲,最想要的結果無非是引起更多的人注意。只是誰能想到,就算一個老師的行爲再瘋狂,只要領導們願意按住消息,外面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再加上她隱退的迅速,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那樣安靜。

“我是去年的畢業生,”學生盯着朱麗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雖然學校領導再三按住了那些事情,我們還是打聽到了,而且也知道當事人就是您。”

朱麗葉心裏一個咯噔,警惕之心立即浮現。她看着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眼睛裏卻有些過分的狡猾的女生,擺了擺手,“我想你是記錯了,我離開學校不是因爲意外事故,而是因爲心裏的厭倦。”她不知道自己的說辭能否站住,現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也就死馬當作活馬醫。要是她再追問起來,她想了想,就說自己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吧,這是一個萬能的解藥。

“我並不是想要調查老師您的過去,我只是有一點小事想請您幫忙。”女生扭頭看了一圈,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小聲說,“老師,我的一個同學昨天去參加那個活動了,現在都沒有回來。”

朱麗葉一臉疑惑,“參加什麼活動?爲什麼沒有回來?”

“我不知道,老師,”女孩一臉的愁容,眼睛卻有着不會放棄的堅持,“她給我們留言說去一個代課老師那裏靜修,或者是參加什麼遠行活動,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個字條上面的字寫得太亂了,看不明白。”

“那不是好事嗎?”朱麗葉覺得這一切都是學生們胡思亂想,“靜修不過是一門選修課,沒有擔心的必要。”

女孩眼睛眨了眨,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

朱麗葉知道她一定會有疑問,只是礙於她們兩人之間的身份,只能保持沉默。她決定打破這種尷尬。

“我以前帶班的時候也有靜修課,不過是去一些興盛的寺廟燒香拜佛,過不了多久就會平安歸來,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

說到自己曾經帶班的經歷,朱麗葉發現哪怕那件事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仍然可以清楚想起來那些人的面孔,一幅幅正人君子的打扮,背地裏卻做着違法的勾當。不過,誰讓他們都站在同一條戰線,就算有些人不小心暴露,只有其他的人沒事,整個戰線都是安全的。

當然,這樣的安全也有一個極限,那就是不能讓外面的任何人察覺,哪怕是一個都什麼不知道的孩子,也是不被允許知道他們之間的聯盟的。

現在,這個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就算她什麼也不知道,憑藉獵人的嗅覺,朱麗葉覺得還是要做一些事情來彌補漏洞。讓這個女生體驗一個學期的酒店服務生?還是帶着她去墨西哥遊玩?再或者,朱麗葉正在想着更爲安全的計劃,遠處和學校大路連接的圍欄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個蒙面的男人,提着一把菜刀衝向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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