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憶老屋

——01——

高一暑假那年,我們一家搬到鎮上居住,老屋就留給了爺爺奶奶居住。後來他們去世,老屋空置着,偶爾爸爸會回去看看親戚朋友,順便打掃打掃屋子。他不捨得賣,他說如果沒有老屋,就會斷了與家鄉的聯繫,再也不會回去了。

看慣了城市的高樓大廈,見到老屋時會覺好小巧玲瓏的房子。它右側邊靠着小河,其餘三面被田野包圍着,在老屋和小河之間有一條小路通向外邊。老屋只有兩層,木質門窗、地板和樓梯,白牆青瓦,春來冬往,屋檐下的燕子窩等來一批又一批燕子,歲月在老屋身上沉澱,它顯得那麼蒼涼。

——02——

推開塵封記憶的大門,在老屋裏發生的一切畫面呈現在腦海。

木質的前後門白天敞開着,我和弟弟妹妹以及鄰居家小夥伴跑進跑出,快樂的玩抓人遊戲。老屋的前面有一塊長方形水泥地,用來曬稻穀的,暫時稱爲院子吧。有時我們會從田裏挖些泥過來,捏成各種形狀,放在院子裏曬,玩起過家家。

夏天的晚上,大家搬出家裏的椅子凳子坐在院子裏邊聽長輩講故事邊欣賞滿天的繁星在調皮的眨眼睛,伸出手指一顆兩顆地數着,數也數不清。蛙叫蟲鳴,螢火蟲提着燈籠飛來飛去,好不熱鬧。

小時候沒有錢買玩具,更別說一個小小的鄉村會有玩樂設施。偶然間發現把一扇門的窗放下來,人坐在上面的窗框裏,腳輕輕蹬另一扇門,就會像盪鞦韆那樣,太好玩了,坐在上面可以玩一整天。

——03——

一樓的前面部分放着一臺縫紉機,頂上房梁垂下一根電線,吊着會泛着黃光的燈泡。媽媽曾經坐在縫紉機前縫製手套,我和弟弟妹妹在幫忙整理打包,爲這個家承擔起責任。牆壁上的石灰脫落許多,斑斑駁駁,裸露出裏面紅色的磚。

一樓的後面部分是廚房和餐廳。原先廚房裏有一個竈臺,燒飯時,幹稻草抓一把,對摺後尾部留一點轉兩圈,用火鉗夾住遞到竈膛去燒,香噴噴的米飯香或菜香就從鍋蓋邊沿冒出來,而煙囪就會升起裊裊炊煙。

後來改用起煤爐,需要往裏倒煤油,上面有幾簇棉線垂下來浸入煤油裏,將上頭棉線用火柴點着,放上高壓鍋就可以燒飯了。我那時小,上幼兒園的年紀,害怕劃火柴,怕傷到手。就把一根火柴插入稻杆,延長火柴棒,這樣纔敢使用火柴。

再後來買了煤氣竈,一罐煤氣用完,打個電話就能送一桶過來,挺方便的。有時才燒着燒着,火熄滅了,媽媽也不急着叫人送。要不搖搖煤氣罐,要不在煤氣罐底部放一小段點着的蠟燭,很快火又出來了,媽媽總是很有辦法。

每次一家人圍坐在四方桌喫飯,無人言語各喫各的,喫完該幹嘛幹嘛去。不是說遵從“食不言,寢不語”,而是大人覺得你是孩子,他們的事跟你講沒用。孩子缺少與家長的互動,沒有向他們傾訴的習慣。印象中能想起的對話,次數多的就是“把這個魚喫掉,很有營養的。”“我不要喫魚,太多刺,還是喫菜好。”“不喫就浪費了,孩子他爸,你把魚喫喫完,下次我就不買了。”

——04——

順着樓梯走上,踩着房間的樓板,一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怕跺一下腳就陷下去。前面的房間放着一張牀、一個衣櫃、兩張凳子。推開窗戶,放眼望去一片田野延伸到青山腳下。春耕時,會看到大水牛拉着犁來來回回地走着;夏滿時,一大片綠油油的稻田像是給田野鋪上綠毯子;秋收時,沉甸甸的稻穗隨風在點頭;冬霜時,田野覆蓋着一層薄薄雪白的霜。窗戶就像是爲這四幅圖定製的畫框。

後面的房間放着兩張牀、一張寫字桌和一臺破舊的黑白電視,這是我和弟弟妹妹們睡覺和學習的地方。這個房間的窗稍小些,從窗望去能看到後門我家的5分地。媽媽將它劃出幾小塊,分別種上空心菜、苦瓜、香瓜、絲瓜、茄子。成熟了,我們會拿着個籃子逐個採摘過來放進去。桔紅的苦瓜剝開,裏面是幾排紅紅的苦瓜籽囊,一顆一顆喫的話一個能喫好久。香瓜很香,切成一片一片的,咬上一口脆脆的。

——05——

老屋只是普通的房子,承載着太多回憶,不免在中秋這一天想起。三天的假期對於遠在千里之外的我想要回去是困難的,寄出的禮品已經到達,媽媽埋怨說:“人都沒回,東西買了幹嘛,破費。”接着關心地問:“國慶能回來嗎?”

“可能可以吧。”由於疫情不穩定,我有點不確定地回答。遙望樹梢上掛着的明月,願你們中秋節快樂,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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