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田园

近日在乡间老宅走动频繁。友人戏言: “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锦衣。”  倘以此为参照,当下,回乡间生活于我只能是美好的愿望了。

许是年岁渐长,喜好渐改,厌见了喧闹,越来越喜欢那些隐藏于尘世静静开放的事物。所以,每次出行时路过村庄,看到林木,溪流,庄稼,便会心生念想,想去做一个安静的农妇,与鸟雀为邻,草木为伴,在静寂的自然中享受生命的美好与丰富。

这个被新冠病毒围困的春天,昔日被忽略遗忘的乡郊小院,农人的田园生活,都成了最深切的向往。仿佛那是一个世外的城堡,只要安住其中,任它风雨飘摇,满世界泥泞,都与我无关。

其实,我只是相信大自然具有抚慰疗愈的能量,渴望简单自由的生活罢了。

未老莫还乡,我是认同的。

记起前些年偶尔节假日回乡间,天气晴好的时候,总会看到在墙根晒太阳的乡邻,他们热情地与每一个熟识或似曾相识的路人打招呼,并在路人走远的同时,窃窃私语地谈论,像是专注于评点别人生活的旁观者。

这样的场景常使我想起刘亮程写的《我的死》: 那是一.些等死的人,他们五十岁,或四十八九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太老。他们的儿女都己长大成人,接替了家里的事情。他们早早闲下来,每天太阳照东墙时他们在墙东边闲谝。太阳移到西墙时他们在墙西边打盹聊天。

每思及此,想到日后回乡间的生活状态,便心生顾虑,甚而觉得自己有些叶公好龙的意味了。

如今,时移境迁。坐在墙根晒太阳的大多是己经垂暮之年的老人。他们平静而安详,像秋天的向日葵。生命的尽头,人和草木一样,最终都要接受被岁月收割的命运,叶落归根。而习惯了浮华中穿梭的游子,总要等到将风景看透,狂心尽歇,才肯停下被欲望裹挟的步覆,踏上回归的路途。

此行回去正是春耕时节,田野里麦苗青青,菜畦错落有致,长尾巴喜鹊在无人的垄头悠闲踱步,有农人在田间忙碌,时而隔垄笑语寒喧,传递着人情的暖。这烟火尘世的田园生活,平淡而朴素,热闹也寂静,却与所谓的诗意栖居无关。

人常说.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想来,也不过是对眼前生活的厌倦与逃避吧?大抵只有当意外来临,平安活着己足可庆幸时,我们才会放下关于远方的种种念想,郑重珍惜每一个当下; 也才能在身处某种困境的煎熬等待中,安静坦然地自得其乐,晴天时爱晴,雨天时爱雨……

返程时,看到老墙根那些光滑的石凳,记起前年春节回乡间时曾拍过一组照片,黄昏中的鸟巢,配过一首佚名的小诗,正合当下的心境:

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

等待

随便哪一种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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