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三個月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在深秋到來的時候,我患上一種劇烈咳嗽的疾病,每咳一下,渾身劇痛難忍。那時候炎熱很快過去,接着是寒潮裹挾而來的雨季。

沐子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穿着透明的雨衣,在大雨中漫步。儘管我的身體已經不容樂觀,但我仍然答應了她的請求,畢竟這是兩人爲數不多的接觸機會。

在出發前,我還是忍不住地咳嗽,幾次都咳出血來,我一連吞下了五片止咳藥,才勉強將其壓制住。

我拿起箱子最底下的那套正裝,記得上次穿還是在畢業典禮之上。此外,還給頭髮噴上啫喱水,勉強做出一個髮型,又給自己打上黑色的領結,這樣看起來才稍微有些精氣神兒。

一出門我就感受到了秋雨的寒冷,我打着哆嗦,快步去附近的超市,抵達時我已經累得直不起腰,在導購員的指引下,才找到僅存的透明雨衣。

出來時已走不動路,索性打了一輛出租,當我坐下時,咳嗽再次發作,渾身氣血上湧,我很想去醫院,但是忍住了,又吞下幾片止咳藥,才稍微有些好受。

再次見到沐子的時候,我身上的疼痛減輕了很多,這也許是愛吧,但我絕不能告訴她,因爲我已經時日無多。

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如果能幫她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那我就不會帶着遺憾離去。

沐子的頭髮很好看,在路燈下散着金色的光,我戰慄似的地拿出雨衣,給她穿上,當她穿上時,就像雨中自由的精靈。

她向遠方奔跑,離開我的視線,在迷濛的細雨中漸漸模糊,我茫然四顧,任由雨水淋溼我的頭髮。

我想大聲喊,卻喊不出聲了,因爲我又忍不住了,像有無數把刀子刺穿肺部,胸部的鮮血順着我的喉管湧入口腔,我感覺置身深海之中。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在我的耳邊迴盪,他像幽靈一樣在述說:

假如讓你偷走每個人一個月時間,共三個月,你會選擇哪三個人?

很快,我心中便有了答案。

第一個月

我站在鏡子前,看着陌生的自己,好像長高了不少,臉部輪廓變得立體,身材挺拔有形,簡直像一個高富帥。經過一天的適應,我知道了自己富有的家庭,喫喝不愁,人見人愛,對了,我叫莊巖。

那是一個深秋的雨夜,我開着奔馳趕赴朋友的生日宴會,由於天很黑,我開着遠光燈,我看了看錶,馬上就要遲到了,於是踩緊了油門。

當我行駛到交叉路口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將車燈反射進我的眼睛裏,我立刻踩了一個急剎。

下車時,我看到倒在路邊水中的物體,原來是一個穿着雨衣的女孩,我小心查看傷勢,很快就扶她上了車,直奔醫院。

還好只是輕微的擦傷,當我看到她樣子的時候,我認出來,原來是沐子。

她脫掉雨衣,走到我面前,我忍不住又偷看她那一頭美麗的頭髮,似乎有一種金色的光,讓我忍不住想要去撫摸。

在這個尷尬的時間停留了很久,我才支支吾吾地說:“你好,剛纔不小心把你撞到了,醫藥費我都付過了,我先走了!”

沐子呆呆地盯着我,許久,她才緩緩開口:“等等,你能再帶我去那個地方嗎?”

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吸引着我去揭開謎題。

當我驅車返回原地的時候,沐子很焦急,一直催促我:“剛纔有一個人不見了,他應該在原地等我,你快點!”

當我停在沐子所說的地方時,什麼也沒看到,我們在這個空曠的地方找一個人,難度卻像在沙漠中找一粒沙子一樣。

找了半天,我才喘着粗氣說道:“別找了,他可能已經不在這裏了!”

她這纔在慌亂中掏出手機,撥打那人的電話,不出所料,對方的手機已關機。

我四下搜尋,看看能否找到某些線索,在草叢邊,藉着路燈,我看到了一抹殷紅將雜草浸染。

附近有一個小區,我們四處打聽,看看剛纔這裏是否有人受傷。

終於找到了線索,那是一個看門的保安,他出門上廁所時,看到一個人暈倒在路邊,嘴裏滲出鮮血,他很快就撥打了120。

原來這個人被送去了市中心醫院搶救,當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搶救完畢,躺在重症監護室裏,透過病房透明的玻璃,能看見那人全身都插滿了各種管子,我又看向他的臉,這張臉對於我來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沐子詢問急診科醫生男人的病情,醫生搖了搖頭說道:“病人本身就有很嚴重的肺病,還服用了過量的止咳藥,可能很難醒過來,就算是醒了,恐怕也時日無多!”

沐子再次望向男人時候,那纖弱的身軀一直在顫抖,她抽泣地說道:“我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嚴重的病,要不然,我就不會叫他出來了!”

此時我竟然有些嫉妒,嫉妒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我忍不住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聽着她細微的抽泣聲,我心中升起了一股無限的憐惜之情。

在我勢如破竹的關懷和攻勢之下,沐子成了我的女友,從此,我不想再去參加那種聲色犬馬的聚會,現在的我就一心想待在沐子身邊。

但甜蜜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時間越來越靠近月底,我的記憶之門就越鬆動,有關那個男人的一切記憶最終像洪水沖垮堤壩那樣衝進我的腦海。

曾經的我叫陳遠,而現在這個叫做莊巖的富二代,只不過是我的靈魂臨時棲息的宿主罷了,而我冥冥之中接近沐子,是陳遠昏迷前設置好的程序,而這道程序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沐子幸福,所以我盡力在一個月中改變着宿主的思想,宿主這個月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在我離去後仍然生效,只不過他這被偷走的一個月不會感受到我曾經存在的事實。

在臨近三十天的時刻,我對這具身體的控制力接近臨界值,我儘量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但我只能在這具身軀裏停留一個月。

在第三十天的最後一分鐘,我一直盯着她進入夢鄉,輕輕地在她身邊說了一句:

“我多想再陪你一會!”

最後一秒,我就像一臺突然斷電的機器,癱瘓在地上,再無任何意識。

第二個月

當我醒來的時候,處於一片陌生的空間,我坐在鏡子前的輪椅上,看了看裏面的自己,臉型瘦削,頭髮花白,滿頭的皺紋。

我環顧自周,發現這是一座老房子,我聽見了咚咚咚的聲音,這聲音令我心驚膽戰,只聽見有人在喊:“你這老不死的,怎麼還不搬走!”

哦,這時我纔想起了一切,原來前不久,我害怕自己養老沒有着落,於是將房子抵押出去,準備湊一筆錢,用作養老。

但養老院遲遲都未修成,所以此時的我已經沒了着落,我的腿早已經殘疾,走投無路。

外面的人一直在喊,也許是他們放棄了進攻,於是決定給我再寬限幾天。

我將輪椅推到一個老式櫃子邊,打開抽屜,在一摞舊書下面放着一個鐵盒子,我下意識的記起,這裏面是有關沐子母親的一切祕密。但我又隨即關上,我不能因爲無路可走,再去揭開沐子心頭的瘡疤。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飲食起居,都由一個保姆負責,這是沐子請來的,我知道,她還沒放棄我,我在耐心等待,在糾結,是否把這件事告訴她,並且打開她的心結,揭開一段殘酷的往事是需要勇氣的。

某天夜裏,我艱難地爬上牀,在雜亂的思緒中掙扎了很久才睡着,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就把我從夢中驚醒,不知道是哪個頑皮的小孩做的事情。

人都是害怕未知的恐懼,就像當初我出離憤怒做出的那件事情一樣,這又恰好被沐子看到,我知道,這給她的成長一定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我艱難地爬到牀邊,透過被砸出的窟窿向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連路燈都沒有,隱隱從外面冒進來一股寒氣。

我終於又聽到了那催命的聲音:“老傢伙,今天太陽出來之前,你還沒搬走,那我們就把門撬開,把你扔在外面!”

我嚇得心臟猛跳不止,血壓升高,從黑暗中摸索放在牀邊的降壓藥吞下了去,這纔好受了一些,許久,那聲音消失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拿起手機,看着女兒的電話。就那樣看着,不敢睡覺,等待天亮的到來。

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往事,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沐子就跟了她的姑姑,幾年來也沒看過我,聽說我中風半身癱瘓在輪椅上,這才委託她姑姑給我請了一個保姆,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就想把房子賣掉用作養老的錢。但現在,我終於發現,由於自己心急,上了當,還把房子搭了進去,瞧,我這個老糊塗,竟然蠢到這種地步。

黑暗中的天花板,就好像一條暗河在無垠的時間中湧動,而我就是站在河邊的人,如果再不找到可以攀援的物體,一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湍流,死無葬身之地。

黎明來得如此緩慢,我的精神快要崩潰了,終於忍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過了很久,一種模糊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麼早,你打電話幹嘛?”

我忍着遲遲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幫幫我,沐子!”

其實她並不知道我把老房子抵押掉的事情,接着問:“你以前從來不找我,怎麼一找我就要幫忙,你是怎麼做父親的?”

聽見她極不耐煩的語氣,我心如刀絞,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我才說:“我想搬到你那裏去住!”

很快,那邊就傳出了憤怒的聲音:“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是因爲你媽,我要把真相告訴你,你來吧!”

很快我又聽到了敲門聲,這次顯然並不是前來催債的人,是沐子,她變得更高更成熟了,白淨的臉上掛着的卻是慍怒的神色。她開門見山直接問:“你就說吧,別指望我能原諒你!”

於是我就開始陳述當年的事情,這件事情的起因是我當時氣急攻心,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第一次想打沐子的母親,因爲她出軌了,和她的初戀也就是我曾經的情敵舊情復燃,那時沐子高三,剛從借宿學校回來,推門就看見我手中揮起的皮帶,沐子就以爲我在家暴她的母親。

事實上,我並沒有真正地抽下去,畢竟我們生活了這麼久,也於心不忍,於是商量等沐子高考結束我們就離婚,但可惜沐子的成績仍舊不理想,我傾盡自己的全力,也想她能夠出人頭地,就送她出國唸書。沐子的母親一直想提出離婚,但我拖了很久,也許是老天開眼,她的初戀因爲一次意外去世,我以爲事情到此就會結束。

我們沒有離婚,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因爲此事鬱鬱寡歡,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鬧着要自殺,更令我羞愧的是看到了她寫的遺書,那哪是一封遺書啊,分明就是一封情書,寫給那個男人的,我當時肺都要氣炸了,遺書中絲毫沒有慚愧,沒有提到她的女兒和丈夫,結尾甚至在幻想,死都要和那個男人葬在一起,就是因爲這件事,我的心腦血管一向不好,還沒到六十,就因疾病申請退休。

最終,她還是在我的疏忽下自殺了,我不敢告訴沐子,她的母親是如此殘忍和幼稚,因此就瞞住此事,沒讓沐子回國參加葬禮,終於事情還是瞞不住了,沐子要回國了,我在慌亂中燒光了有關她母親的一切物品,只留下這封遺書,因此在她的眼中,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父親,葬送了她與母親的一切回憶,我有罪!

我顫抖地將遺書遞給沐子,她認出了是媽媽的字跡,我知道她強忍着悲痛,一邊讀,淚水一邊滴在紙上,我實在不忍看,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任由生死,我這把年紀也不想拖累她了。

我們在寂靜的空氣中對峙了許久,直到一個人影破門而入,將沉默打斷。

我趕緊喊道:“沐子,你快走,不要管我!”這一刻,我是多麼後悔,不該讓她來的。

爲首的一個男子將沐子攔住,並且打量着她的身體,我竭盡全力吼道:“我今天就搬走,請你別傷害我的女兒!”

男子停止了前進,說道:“那你把鑰匙給我!”

於是我把鑰匙拿出來,沉寂許久的沐子終於說話了:“爸,其實我很早就從姑姑那裏知道你把房子抵押的事情了,現在我知道真相了,這一切只是你情急之下做的決定!”

說着她一把奪過鑰匙捏在手中,對那個男人說道:“你這是私闖民宅,還要把一個癱瘓在輪椅上的老人趕走,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乾的是什麼勾當,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男人輕喝一聲:“小姑娘,少拿這個威脅我,我可是有合同的!”

沐子撥通了110,拿給那男人看,他很快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甩出一句話:“行,那麼走着瞧!”於是揚長而去。

我鬆一口氣,感覺血壓都降了下來,降到我眼睛都看不清了,盡是黑暗!

當我醒來的時候,另一些記憶也趁機了進來,那是陳遠的記憶,我全部明白,這是第二個月,我的靈魂借宿的第二個人。

我看見沐子坐在病牀旁邊,臉上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少了那種慍怒的神色,更多的是擔心,跟着前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我知道,他是莊巖。

他的臉上露出禮節性的笑容,說道:“叔叔,我是沐子的男朋友,您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放心,那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咳嗽一下,才發出聲音來“孩子,謝謝你!”

我知道,這一切事情正在已驚人的預言發生,我能做就是幫助沐子找到優秀的另一半,幫她解決了父女間的矛盾。

但是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擺在眼前,這件事,究竟是我虛無縹緲的幻想,還是真實發生的呢?

第三個月

再次醒來,感覺渾身麻木,口裏插着管子,帶着氧氣罩,還有各種儀器在耳邊滴滴直響。

不久就有護士和醫生進來了,護士對醫生講:“這簡直是奇蹟,他都昏迷了兩個月了,這次經過搶救,不僅暫時保住了命,而且還醒過來了!”

護士溫柔的話語傳到我的耳邊,她問道:“你還好嗎?”

我艱難地點點頭,以示迴應,生鏽的大腦慢慢運轉起來,現在這具身體,正是陳遠。我選擇的第三個人就是自己。

因爲我不知道那道聲音給我的提示,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索性賭一把,最後一個月,用我自己證實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如果是真的,我拖着這具病軀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但是以目前這種狀態,如何行動都是一個問題。

幸運的是,幾天之後我就轉入普通病房了,我向主治醫生詢問自己的病情,從他緊鎖的眉頭和安慰性的話語,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容樂觀。

過了好幾天才勉強能夠下牀走動,但身體很虛弱,我不能再等了,在某天深夜,我決定採取行動,終於,趁着他們不注意的間隙,我偷偷溜出醫院。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偷偷找沐子,看看她目前的情況,在這個夜晚,我來到她小區的樓下,靜靜等待。

夜晚很冷,風很大,一輪金黃的月亮隱匿在雲層中,將周圍如棉絮一般的雲點亮,以前很少見這樣的景色,只覺得有一種不太真實的美。

終於等到天亮,我的身體十分虛弱,覺得風一吹就要倒在地上,還忍不住想要劇烈地咳嗽。

從那棟樓裏,我看見沐子走出來,有一輛奔馳車開過來,下來一個英俊的男人,他們有說有笑,上面的車牌我十分熟悉,我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不敢相信這一切成爲了真實,那人正是莊巖。

這一切都是我促成的結果,看來都變成真的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望着那一輛車快速地駛出小區,消失在拐角處。

現在完成最後一件事,那就是看望她的父親,我很快上了樓,找到了那個房子,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坐着輪椅,頭髮花白的老頭。

他見到我,臉上有些詫異,但隨即恢復了平靜,開口說道:“小夥子,你找誰?”

我儘量控制自己的語氣,讓自己說的話顯得有些精神:“叔叔您好,我是沐子的朋友,今天特意看看您!”

老頭盯着我仔細地打量,說道:“小夥子,我看你挺面熟的,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

這是我來的目的,除了驗證了現實是怎樣的狀況,更重要的是要確定我曾經借宿後的情況,看我是否在他們的身體留下過痕跡,我沒見過這個老頭,他卻覺得我面熟。

我接着問:“可我從來沒見過您啊,您怎麼覺得我面熟?”

老人說:“或許吧,只是腦子裏有些印象!”

“那您現在還好吧,對了,沐子現在過得怎麼樣?”

一提到沐子,老人的就笑了起來,看得出來那種喜悅是發自內心的,這下我懸着的心就放了下來。

他有些激動地說:“沐子她現在過得可好了,她找了一個不錯的對象,那孩子對我也挺好的,對啦,他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聽到這句話,我如釋重負,但隨即又有一種強烈的嫉妒感,雖然這一切都是我創造的,但是我真的羨慕莊巖,我真想永遠借宿在那個身軀中,可惜沒有如果,不過我不後悔,至少曾經間接地體驗過那份愛。

我陪着老人聊了一會,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感覺身上輕鬆了不少,這所有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就死而無憾了。還有十多天,在這最後的時間中,我只想靜靜地看着她,直到生命的終結。

每天,我都躲在小區裏,看着莊巖送她回家,某天傍晚,下了一場大雨,我又看見那輛車開了進來,下來兩個人。我看見她穿上那件我買的雨衣,又在雨中行走,我在想,此刻她會不會記得一個叫做陳遠的男人,曾經默默地爲她付出了一切。

我躲在綠化帶邊,我看着她似乎朝我走過來,我慌忙轉過頭想要走,只聽見沐子喊着我的名字:“陳遠,我知道是你,別躲了!”

我心中湧出了無限的驚愕,她不會知道一切了吧,不,她不能知道,因爲我是將死之人,就算愛她愛到深入骨髓,也給不了她未來。

“陳遠,你站住!”

我聽着沐子喊着我的名字,這聲音穿透朦朧的細雨,擲地有聲,直擊我的心臟。我不敢回頭,用盡最後力氣拼命奔跑,我害怕知道答案,此時我的肺像兩隻正在極限充氣的皮球,幾乎要爆炸了!慌亂中,我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倒了,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濃血噴在淤泥地上,我看見天空呈現暗紅色,顏色越來越深,直到變成一片永恆的漆黑,最後只能聽見有人拼命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心底吶喊:但願你永遠找不到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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