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榆錢(上)

梧桐花沒盛開,榆錢錢沒冒頭,二月二前,家務繁多的母親,也會擠出空來趕製孩子的布榆錢。

此時的自己早有了迫切的嚮往,牽(衲)在棉衣肩頭的布榆錢,小夥伴比賽跑,它也直了身子跟着我們跑,我們跑多遠,它就跑多遠,我們跑多快,它也跑多快,急急乎乎的催趕着我們幼小的身子像仲春萌動的草木莊稼,嗖嗖地追着節令躥升。

要做布榆錢,母親準會扎着小凳端下北牆炕架上那隻烏亮木匣,拉開搭扣的銅關子,桐油漆紅的內裏橫豎擠在一 起的布頭卷兒總有五六迭之多,母親不動灰灰藍藍的的卡布卷,不動土棉布黑黑麻麻的布卷,戴起老花鏡專揀兩迭花布卷軸裏的布頭,凡是綠的紅的,做小孩和女人衣服多出的碎花喜興的洋布缺材,母親逐片篩選,大而周正的,冬季做雙護手袖筒,給舊衣翻新的棉衣換個簇新領子,接個長衣服的袖口兒,大材不可小用,最好收起。

每個布榆錢也就一角錢硬幣般,母親翻過一片片能用的小缺材,指頭般的杏粒般的,從粘連的大布頭上裁下。

心思細膩的母親,爲趕製肩頭的布榆錢,會花費半個下午或中午的一些時間,沒因布榆錢的小事情馬虎應付。

找好需要的花布渣,母親收了收鏡片後面堆了皺紋的眼睛,依着布渣不同走勢,用王麻子剪刀片片打圓。做這一切,耐心細緻的母親沒敢放鬆自己的眼睛,唯恐疏忽傷了手間布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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