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一切都来得及(2022-10-11)

一寸光阴一寸金,小时候就耳熟能详的俗语,听着就觉得时间很贵啊。白驹过隙,读书后积累的一个极其形象化的词语,时光的流逝跃然于心间。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似乎从小到大都是在催促中过活成长。提高效率,是工作后常常听到的基本要求。增效高效,更是人们孜孜以求的目标。

为了不虚度光阴,制定了步步紧跟的时间计划,大到一年里的人生规划,都多少本书,跑多少公里,写多少文字等等,小到每一个时段要做什么,完成什么。网络上还有不少人教人们如何能够将这些大的小的计划落到实处,有不少流派,方法多样。也跟风去看,然后去实践。在本子上画上格子,一天天打卡标记。过程中总会遗忘,不是忘了做,就是忘了打卡。懊恼,悔恨,自责。反正来不及了,破罐子破摔的情形就发生了,将近月底时,干脆下个月开始吧。看看这个月还有时日,干脆下一周开始吧。将近年底更加干脆推到明年开始吧。

即使在按照计划进行时,心里也不是完全的充实和喜悦,似乎就是在完成任务而已。读书成了必须完成的指标,消失了阅读时沉浸其中陶醉和“此中有真意”的顿悟。写字画画成了必交的作业,时间不够充裕时,来不及啦,草草应付了事,没有了静思打磨,也失掉了这一份艺术本真的陶冶和治愈。

带着一份焦虑去做,因为没有做,我就成为不自律的人。没有做更加焦虑。有时候为了不焦虑干脆不去想不去做。结果只会更糟。来不及啦,已经过去一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呢?已经涉足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如何如何?焦虑不断叠加,内心愈加不平静。想要借助阅读借助字画,平复不安的心,结果却陷入了更加不平的泥淖。

仔细想想,还是没有放下,什么都没有放下,脑海里回旋着”来不及了 “的念头,才会焦虑,才会不平,才会自责。

把自己放到整个宇宙空间,我不过是宇宙间的一粒尘埃。把自己放到时光的长河中,短暂的生命不过是宇宙的一瞬间。我所做的一切有多么重要呢?我一个小小的草芥,既无能力改变宇宙,也没有能力推动历史,只是在过我这平凡的一生,为何总是感到来不及啦,让自己总是在匆忙的赶路甚至奔命般的生活着呢?把手段当作目的,把计划作为人生,就是把自己工具化了。工具化的内心,怎能触摸到真正美的世界,即使在读书,即使在作画,即使在欣赏音乐,即使在观赏话剧电影。因为我把这些审美都变成了生活的一个个指标,变成了对付“来不及”这个念头的武器,美便荡然无存,陶醉不复出现,治愈更是无稽之谈。

把”来不及“换成“一切都来得及”,泡上一杯茶(时间太晚了就换成菊花玫瑰花,总之有什么就放点什么,没有白水亦可),在深秋的暖阳下(天阴也没有关系,打开灯吧),拿上一本书,看上几页,然后继续或者起身活动活动。没有了“来不及”的想法,一切都变得可行,从容悠然回来了。这本书我花上几个月一年去读都没有关系,书就在那里,我就在这里。即使读不完又如何,生活依然继续,我依然从容平静。每晚忙完所有的杂务,在饭桌上摊开一张宣纸,润笔蘸墨,对着书稿端详半响,开始勾勾画画,水墨调和不熟练,就多试几次,线条死板了,皴得缺乏层次,那就下次再来过。不为了今晚的不足懊恼,着什么急呢?一切都来得及。看看还有家务还没有完成,今天就要过去,明天再做也可。天不会因此塌下来,地不会因此陷下去,何必气急,一切都来得及。

真的,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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