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绝望之后

疫情防控,自觉家里蹲。蹲到无聊了,去楼下溜达溜达。

因为是栋单体楼,小区的花园并不大。除了庭院里的草木和小径边的休闲椅,就几个老人在草坪上的健身器材那里锻炼身体。

一场大雨过后,庭院里大多数的植被成功复苏,但是路边的隔离景观植物已经无力回天了。它们依然整齐地排列着,干枯而焦黄的叶子虽然垂向地面,但并没有脱落,这是它们对抗争今年这场极端高温的最后的倔强。

我很清晰地记得这些植株生命的绿色。尽管我并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尽管为了呈现一种整体的美观效果,它们每年都会被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剪去新生的嫩绿,但每年春天一到,它们依然会争先恐后从顶端冒出新的嫩叶,迎接阳光的抚慰,吸收雨露的滋养。即使知道自己会被那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剪去,也总是无怨无悔。

生命是渺小的,生命也是无奈的。一场不能承受的灾难改变了曾经蓬勃的生命的本色,但它们的根还在,还紧紧地和生养它们的土地连接在一起。如果是我,我不会拔起它们。也许,它们并没有完全死去,明年春天一到,那些看似干枯的枝干,又会长出新的树叶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突然,一抹鲜亮捕杀了我的眼球。越过那排干枯的植物,草丛里竟然有几朵水仙花。三朵含苞待放,三朵正在展颜盛开!含苞的婉约端庄,盛开的清秀夺目。

我急忙走进草丛,蹲下来仔细看它们。盛开的水仙花粉色的花瓣完全张开成漂亮的弧形,露出细细的鹅黄色的花蕊, 显得⾮常的⼩巧娇嫩,像⼀个个害羞的⼩姑娘。那粉嫩的脸颊上,细细密密的绒毛,分明还粘着晨露。

我心里的惊喜和惊讶轮番交替。多少植物死在了今夏的酷暑炙热下,这株小小的水仙花,它竟然还活着,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开出这么美丽的振奋人心的花朵。不能不说,我的心也像它的花瓣一样,潮湿而温润了。

我的情绪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片枯黄中,这一抹鲜亮直接把我从灰暗中拉扯出来,我眼前的世界顿时也鲜活起来。

擡眼四望,想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水仙花。很遗憾,并没有。只找到几丛小野花。小野花开在一种伏地的植株上,花形跟喇叭花相像。别看它小小的,却很傲骄地让自己以紫和白两种颜色的拼接,出现在大地上。看到它们,我除了震惊于它们的生存能力(针对这个特别酷热的夏天而言)以外,我还很自然的就想起诗人袁枚那句“苔藓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诗句。这些个如豆丁般大小的小野花,其花开的意境,与苔藓如出一辙。

可能是看我在草丛里蹲太久了吧,有个老人走了过来。见我不过是在看几丛野花,有点不解:“妹儿,勒个有啥子看事嘛?”

“仔细看,它们还是很漂亮的!”我很真诚的笑了笑,说。

她也笑了笑,走开了。

我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起身继续溜达。

桂花树又长高了一截。密密匝匝的树叶掩映下,一些淡黄的花苞已经钻了出来。今天是农历的八月初九了,若不是今年夏天气温异常,可能桂花早就飘香了吧。

围着桂花树转了一圈,发现树上的花苞很少。心里有些失落。去年,密密麻麻的桂花挂满了枝头,风过花落,香气四溢。

围墙边的一大丛三角梅。楼下这个花园虽然不大,但也栽种了很多树木花草。三角梅是这些花草中长得最好的。我们最初搬来的时候,它还只是不大的两三株,枝丫也不多,稀稀拉拉的。几年时间而已,它像抢占地盘似的疯长,很快就占领了那一面围墙的里面和外面。以至于到了三角梅盛开的季节,我们每天回家经过那里,都会看到它们,以一片花海的形式,在那堵高高的围墙上肆意招摇。

2022年重庆的夏天,真是难熬。靠着日夜不停机的空调,我们艰难度过。那些长期处于阳光炙烤下(据说室外温度已经达到70℃)的花草树木,虽然也有一些被烤焦了被晒死了,但绝大多数还是挺过来了。想想那些自燃的森林大火,就觉得植物们真是太难了,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生命真是伟大!每一个生命都是奇迹!适者生存,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不管人也好,植物动物也好,都只能遵循。

9月7日,是今年秋天后的第三个节气——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也就是说,如果气候正常,那么从“白露”那天开始,我们清晨起床之后,就会看到外面一些植物的叶子上有“白色”露珠。也就是说,“白露”前后,暑气逐渐消失,天地的阴气上升扩散,气温明显开始变凉。

然而,翻开我们重庆的15天天气预报,从9月6日开始,到我们能看到的9月18日止,基本上是35℃以上的高温,40℃的高温都有好几天。还不知道18号以后的天气怎么样。

高温肆虐,疫情反复。我们注定要和艰难捆绑。无常有可能让我们心生绝望,困顿有可能让我们眼神空茫,但我们身体里流淌得最多的,还是无论如何也要走过去的倔犟。

沉住气,一切终将过去。美好终将如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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