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江湖羣徵文《毒藥》

文/風鈴草/隼浮


相傳明朝的境內有一座神祕的大山,一年四季松柏長青,山林間遍佈着好多的珍禽野獸。每當夏日的夕陽染紅了叢林的上空時,各種珍禽異獸會在山林間的水窪地帶四處奔跑着、鳴叫着。

山上到處盛開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爭奇鬥豔。有一種花開得更是與衆不同,花色出奇的豔,鮮紅鮮紅的,比小孩子的臉還要大。

人們只要上前嗅一下,傾刻間就會如同喝醉酒般的迷醉乃至呼呼大睡,待半日後方能醒來,具說這是一種能至人昏迷的花叫醉花。

這是一個世外桃園,又是一座人間仙境,可外人卻不敢踏入半步。

聽老人們講:一次一羣路過的明朝官兵,看着滿山的珍禽樹木,動了好奇之心,想要進入。其中的一個老兵說出了實情,可領頭的首領卻不相信,領着自己的手下冒然闖入。

因爲貪婪山上的奇珍異果,花鳥禽獸,結果是清晨進來,到了傍晚也不見人影出來。

幸好有一個膽小的士兵,他記着那個長者說的話:”山林雖好,可你進得去,卻出不來。”

他站在路旁假裝撒尿,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弟兄們爭先恐後的湧進了山林。可是等到傍晚天黑時,他也沒見着一個人出來,那可是二十幾個兄弟啊!

嚇得他不敢喊叫,哆嗦着手裏提着刀,一路跌跌撞撞直奔官府,去稟報縣官大老爺。

這位縣官大老爺可不比尋常,心思縝密、謹小慎微,耳朵裏可謹記着那位老者的話。帶領着五十多人,在山體的外圍搜索了一整天,結果也沒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只好草草收兵了事。

那些失蹤的官兵,縣官只好作了一紙公文報到朝庭,說是他們感染了重疾,都暴病死亡。結果是隻能給他們的家人一筆錢,厚葬了事。

這件事總算是被壓了下來,卻再也沒有人敢接近這所山林半步。

“夫君!你還是起來把這藥喝了吧!”

一陣環佩叮噹聲響,醬紫色的圍幔外隱約的走進來一位風姿綽約的美麗女子,一襲淡紫色的羅裙,內襯鵝黃的貼身內裙。明眸皓齒、發如墨染。

彎彎的黛眉下,是一雙顧盼生姿的鳳眼,在她右側的鬢角上方,斜插一隻寶藍色的鳳凰髮簪,雪白的肌膚映襯着高挽的髮際,一顰一笑中臉頰上掛着一對酒渦。

躺在紫粉色圍幔內,紫檀香木聚仙牀上的,是鎮山的大寨主巒虎,原本是英武、鍵壯的一條硬漢子,如今已被病痛折磨的消瘦了許多。

他已然臥病好久了,堂堂的一山寨之主,竟然無藥可醫。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這些日子,他總是感到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只要一起身就頭暈的厲害。只能躺着才安穩些。他不敢坐起,一起身就頭昏目眩、眼冒金花。

這不剛眯了一小會兒,就夢見已過世的瞎眼老孃站在牀前,顫巍巍的雙手裏捧着一碗白亮亮的淡黃色藥水,在低聲的央求着他喝下去。

他生氣的扭過臉去,不想再看那隻碗。

這種藥水,他已經喝了很久了,只是心裏老覺着這藥水越喝,這身體的不適感咋就越來越重呢!

難道我要去見閻王了?

不知道何時,等他再回過頭來時,母親已經離開了他的牀前,不見了。

對了,昨晚二當家的前來探望,說他已經派手下人去離山外不遠的縣城裏,給他請最好的醫生,這會兒已經半晌了,怎麼還不到?

之前幾位自稱醫術高明的大夫,在把了他的脈博之後,都輕輕的搖着頭表示不好醫治。是自己的壓寨夫人金枝央求二當家的朱奎派手下人四處尋找良醫良藥。

朦朧中,一陣環佩叮噹聲,伴隨着一股濃郁迷人的香氣,門外嫋嫋婷婷的走進來一位美少婦。

她的手裏端着一隻冒着熱氣的藥碗,不時的走走停停。

“夫君,你還是把這碗藥喝了吧!”

巒虎斜了一眼那青花瓷碗裏黃黃的藥水,他打定了主意不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壓寨夫人金枝,看着她那花枝招展的打扮,他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目光在金枝的臉上逡巡着,他發現金枝的臉色有些微紅,他趕緊把目光移開,慢慢轉身,把後背對着金枝,輕聲說道:“你放那吧!一會兒涼了喝,你先回屋休息,我再眯會兒。”

說罷!不在理睬金枝。

金枝站了半晌,怏怏不樂的走了。

這時候的巒虎,哪有心情睡覺,他在哀嘆自己的命運:“如果我這病不好,再也站不起來,那自己手底下那五百來號的兄弟,將要何去何從呢?

這二當家的朱奎,身手確也了得,可這帶兵打仗,截官府給邊城部隊的補給,可不是頭腦一熱,就能行的事,它需要的是智慧和策略。

若自己真的有不行的那一天,這山寨還是得交給他掌管才放心,希望他能帶好自己的這一羣兄弟。

其實,他們也是一羣窮苦的弟兄,和自己一樣都是苦命的人。

巒虎忽然記起了自己的身世,忍不住落下眼淚。

巒虎記得自己一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記憶裏他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靠給大戶人家洗洗涮涮養活自己,累的十指僵直,早已彎了腰。

同族的叔叔伯伯都是以打獵爲生,因爲他們住的村莊剛好圍繞着一座大山。叔叔和伯伯們眼看自己的侄兒巒虎在慢慢長大,家裏生活困頓。

巒虎長到十三歲,開始和叔叔、伯伯出去打獵。

母親的眼睛越來越花,背也駝的厲害,每日只能呆在家裏等着兒子巒虎打獵回來,給自己弄喫食。

巒虎是個孝子,每日上山打獵回家,傍晚會用樹枝串些野兔、野鴨之類給老孃打牙祭。夏天巒虎會駝着母親去山林裏釆野果,摘野花逗母親開心。

巒虎永遠不會忘記一那次上山打獵,傍晚回家時,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老孃,最後在院子後面看到了母親躺倒在血泊裏,胸前開着一個大血口子。

巒虎發瘋般滿村子找尋兇手,是鄉親們打開院門道出了真相。

“最近從山上跑下來一隻老虎,專門偷喫人家的雞、鴨畜之類。你們家那些只雞鴨也沒能躲過虎口。你娘心疼那些雞鴨,聽見它們的叫聲就跑了出來,她有眼疾又看不到門外的老虎。等到鄉親們趕來,趕跑那隻猛虎時,你娘就已經不行了。”

巒虎強忍住悲憤,跑到縣衙擊鼓去闖堂,結果被衙役惡狠狠的打了五十大板,憤然之下,他一把火燒了自家的茅屋,躲進了大山裏遊蕩,再沒出來。

再後來,貪官污吏使得民不潦生,好多人都憤然走進大山。聽說都去投奔了巒虎,聽當地老百姓講,他們聚在一起,佔山爲王,專門打劫貪官污吏,劫官府糧餉。

再說上次失蹤的那二十幾個官兵,老百姓暗地裏都猜到是被巒虎和他的弟兄們給除掉了。

掌燈時分,巒虎還躺在牀上,想着這幾年偷劫官兵糧餉,得到的無數金銀珠寶,足夠自己活幾輩子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這幫兄弟,刀光劍影,腦袋掖在褲腰上和自己一起撕殺。自己又怎能隔舍他們,如今落這一身的病,該如何帶領他們在這山寨上過安穩日子?想到這些巒虎的心在攪痛。

多年和官府的人周旋,他的腦子裏怎麼竟產生了一絲疑問?只是記得上次出門回來就有些頭暈,是夫人金枝找來大夫,把脈後說:“有些疲勞,臥牀休息幾日就好。

可夫人金枝不聲不響的買了湯藥,用瓦鍋親自熬煮,巒虎本已爲歇息幾日就好,可沒搪住金枝的勸阻,這中藥水是喝了一碗又一碗,結果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這金枝也是自己半路搭救的良家婦女,無依無靠,才甘願以身相許。

郎才女貌道也般配。

可剛剛看到金枝端着藥碗,急切的催促自己喝下去的表情,不覺心裏暗生疑惑。他轉過身,卻沒看到金枝,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離開了。

奇怪,天都這麼晚了,她能去哪呢?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走進來一個傭人。

巒虎挺着堅難的身子,強撐着坐直了身體,頭痛搖搖欲裂。他看着傭人厲聲問道:“你不許和我說謊,快告訴我,夫人去哪了?如果你敢說謊,我立刻就殺了你。”

說完,巒虎的臉色厲變。

“夫人現在在二當家的房裏,小的不敢說謊。”

“好了,沒事了,你出去吧!”

“這難不成我也要成了武大朗。”

掐指算算,巒虎知道她熬的中藥,自己已經喝了好久,可我還沒死,想想剛纔這一碗。

巒虎不經意間想起金枝的臉,那濃豔的妝容下,微微泛紅的臉,做了這麼久的夫妻,卻不知道她是懷有毒蠍心腸的一個女人,欒虎的心裏不免一陣難過。

他坐直身體,把那碗藥倒進痰盂,哈哈大笑。笑聲驚動了自己門外的兩個心腹,他們趕緊進屋查看。

發現寨主坐在那傻笑,一時竟楞住了。當巒虎停止了笑,把他們倆招呼過去,耳語了幾句時,三個人會心的笑了。

欒虎的心腹又找來大夫,驗了痰盂裏的中藥,發現摻有微量的砒霜。

次日的清晨,一縷陽光剛好照在牀前,山上的野雞一聲接一聲鳴叫着,巒虎眯着睡睛,看着地上耀眼的光線。他醒了,他感覺到自己從沒有過的清醒和冷靜。

奇怪,這頭也不暈了,眼前也不發黑了,他心裏越來越清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娶了一個如蛇蠍般惡毒的女人。

看來這瘋婆娘是找死,她這是想置我於死地呀!好狠毒的心!

巒虎不覺用力的一拳打了下去,卻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疼的他捂着痛處呲牙咧嘴,急忙坐了起來。

冷靜了一會兒,巒虎在心裏暗自思忖着,該如何去應對這對狗男女。

他喊來門外的兩個貼身手下,如此這般叮囑一番,讓他們去招集山寨所有的人馬,就說大當家的有要事商議。

這邊二當家心裏美滋潤的,就等大寨主讓位。早早的就聚集了一幫兄弟,齊刷刷的站在堂前等候着大哥巒虎宣佈讓位。

巒虎坐在英雄聚義堂的第一把金交椅子上,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忽然喊他那倆個隨從,讓他們把傭人叫過來當堂和金枝兒對證。

傭人說出了金枝兒和二當家的勾搭成奸的事實,並說出了他們想獨霸錢財的想法。

金枝兒聽到這些,身體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金枝兒一再狡辯,傭人便把二人的對話對大當家的又說了一遍。

再看那金枝兒,驚的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頓時目瞪口呆。

衆人在下面竊竊私語。

“殺了她!殺了她!”喊聲不絕於耳。

大當家巒虎一躍而起,抽出身前侍衛的刀,手起刀落,鮮血迸濺,當場殺了金枝兒。

嚇得那二當家的腿如篩糠般的哆嗦不停。巒虎看了他一眼,手起刀落,挑了他的腳筋,從此二當家的成了廢人。

巒虎讓手下的把他架出山外 ,逐出了山寨,從此不許迴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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