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永別了,奶奶

早上,從縣裏回汪村。直接去了小時候一大家子住的老房子,不過最近這十多年只有奶奶一個人住在裏面。

老房子裏許多人都在,一改往日的冷清,大家都在嘰嘰咕咕地說着什麼。姐姐以及兩個表妹坐在椅子上整理孝頭布 ,只是這樣的熱鬧奶奶再也感受不到了。原本一米六幾的奶奶瘦弱得不成樣子,被土夫捆好放在門板上,只剩下一點點大了。瞄了一眼,心裏頓時不好受,想要哭。

雖說奶奶今年96歲了,已是逼近百歲的高壽,家裏五世同堂,是喜喪 ,可還是不舒服。雖說奶奶不疼我,從來不會像人家的奶奶搖着蒲扇在月下給我講故事,更不會做好喫的給我,甚至是我動完手術回家她老人家也是置若罔聞,可我還是不喜歡這樣的離別。雖說記憶裏,奶奶總是很強勢地和媽媽吵架,我親愛的媽媽總是哭鼻子抹眼淚的 ,小時候恨死了奶奶,可真的面對陰陽兩隔時,還是痛苦。上週六接到堂弟的電話,說奶奶走了。喫過中飯,急匆匆開車回汪村,想要趕去給奶奶燒包,當時倒是沒有多傷心。一旦真的面對了,還是沒法忍住一波一波往上湧的悲傷。

鑼敲起來了,鈸響起來了,道士把我們帶進祠堂裏了。當年那具一直擱在閣樓樓梯口被奶奶寶貝的棺材放在兩張條凳上,散發出油漆味,應該是前兩天重新刷漆的吧。均禾老師和另外一個叔叔 在把我們這些孝子的墊背布按着母家、孫子、孫女、兒子、女兒的順序一層層地墊好,希望奶奶能夠躺得軟和一些。看着他們一塊一塊地疊整齊、放好,聽着小姑姑的啜泣,心裏一緊、鼻子一酸,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儘管從來不喜歡這個老人,此時卻是所有的恩怨都化作雲煙,我只想要奶奶還能拄着柺杖在村子裏晃悠,還能在過年時拿着紅包塞進我兒子的口袋裏。

此後一系列繁瑣的儀式,我跟在姐姐的後面,聽着那個一頭白髮的道士拿着引魂旗在不停地唱着,看着手中的點燃的香燃燒起的煙霧飄蕩。因爲右腳踝關節的疼痛,沒有和姐姐那樣虔誠地跪着,我只敢蹲着。最爲可憐的是我75歲高齡的老父親端着靈牌,不停地跪跪起起,真擔心他受不了,好幾次都是姐夫攙着他才起的來。

今天這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卻是和我犯衝,爲了自己以後的順遂,我只得聽從姐姐的安排,在奶奶下材大家和她老人家最後的告別時,我這個孫女只得迴避了,也錯過了今天會痛哭流涕的機會。

白雲悠悠,嗩吶聲聲,我們所有的親人一起把奶奶送上山,奶奶最後的安家之地就在我家的茶園裏。堂弟開玩笑說,奶奶喜歡採茶葉,以後可以守着茶棵地慢慢採。看着地仙在不同方位的規定動作,聽着他嘴裏的吉利話,接過他甩出的五穀。我們這些孝子跟着靈牌回村子裏了,惟願奶奶一路走好,天堂裏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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